「許公子……可是,難民數量太多了……怎麼可能救得完!——」
「也許你們遇到的某個難民,他們的父母、妻兒此刻就在城外,在民兵部隊裡拼死為營救我們解放滬城而英勇奮戰,我們不救,良心能過得去嗎?」
許汐白將準備好的營救方案簡化再簡化,通過字條的形式發放給每一個在場的人。
「他們沒有任何高需求,擠一擠,大家相互體諒相互照應,就能分出來一碗飯、一個床鋪。我許氏鋪子幸得民眾擁護,才能積累財富與名譽,這次他們有難,我會傾其所有去幫,直到——勝利曙光來臨的那天!」
從這日起,每當街頭有騷亂與轟炸聲響起,無論街頭車夫還是街尾阿嬤,都不會因有軍車經過而被嚇破膽。
信念有時不是從一開始就那麼強烈,會有人動搖,有人望而卻步,甚至選擇與內心深處相悖的行為。
但只要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信念就如有了經絡,生出骨肉,與這片土地相連。
「將他扛上車裡,我拉他去肖府……」
「皮外傷不要緊,孩子別怕,阿姨這就送你去找醫生……乖,吹吹就不疼了……」
「重度燒傷!得去部隊醫院,這……」
僕人只是看了許汐白一眼,立刻想到救助指南上寫過的情況,將放棄的心咽回肚子裡。
「邵管家,我需要備車,去部隊醫院聯繫下茹姐!——」
邵管家看到被燃燒彈燒傷嚴重的婦人,頓時心急如焚,趕忙備車叫了聲:「走!——」
雖然情急之下,老管家也承擔起司機、送貨員、保姆這些工作,但他毫無怨言。
真的,當你完全擺脫歷史教材,親身經歷了戰爭的殘酷與殘忍,就會體會到身體上的苦痛不算什麼。
只要那一刻,能給予被劇痛侵蝕神經已經放棄求生欲望的人,一絲希望,湊到耳邊說一句「別怕,我們會勝利的」,無論是誰,都能暫時找回些溫暖。
許茹兩次累暈在病房內,被人強行叫醒,飲下幾瓶營養液找回狀態,又隻身奔向閃爍紅燈的手術室。
紅雲歌舞廳的喧譁仍在繼續,即便洋人軍隊與民兵的差距越來越小,勝算越來越低,可那群自視高傲的洋人還是擺脫不掉菸酒與美人。
情報沿著細細的線脈,通過電報、密信傳遞給二級、三級聯絡員,最後成功達到民兵部隊手裡。
封天不擅細活,所以照顧病人的職責壓在了他女友萬晴的身上,每次萬晴渾身散發母性光輝的時候,都讓他覺得自己是上輩子為君王當牛做馬謀社稷,此生才能換來這種好女人。
「晴兒,你看我搞二十台防爆車贈予許公子,是不是能幫到他……」
萬晴瞪了他一眼,嗷聲道:「你能搞到多少輛就搞多少!我父母都是靠許家養活的,你還不清楚怎麼做?」
封天癟嘴:「……好好說就是了,怎麼對誰都那麼溫柔,對我就吆五喝六……」
萬晴:「因為你是我男人。」
許汐白又給杜鵑小姐的戲班子新寫了一首詞,將這段時間裡滬城百姓遭受的苦楚與共患難的情誼娓娓道來。
她登的台是滬城最熱鬧的舞台,用洋人聽不懂的方言與唱腔,只為了演給底下坐著的富商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