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自己死時穿的那身深紅官袍。
宮人幫他整理完對襟時進來後魚貫退出。那大宮女走了進來,她掩了屋門,然後神情嚴肅地遞了本書。
廿一低眉接過,一看上書寫著《龍陽秘史》四個字。
廿一:「……」
那邊大宮女已經口若懸河起來,簡單的說就是一些房中事的斷袖秘聞版。
他心下無奈的同時,也知道這些宮人如此大膽還有一個原因。
——現在內宮規矩遠不如前朝森嚴,因為嚴格來說,這宮裡根本沒有女主人。
帝王無後無妃,原本這麼瞎來,禮部摺子都該把趙潯寢殿給淹了。
但怕就怕在,趙潯實在夠瘋。
第一位上奏的是年過六旬的白鬍子禮部侍郎,陛下在朝會上笑道:「老爺子是想獻身為妃,親自為朕充實後宮嗎?」
老頭一口血還沒來得及吐出來,陛下又道:「恐怕要讓卿失望了,朕不喜卿。」
第二位上奏的是位老國舅爺,先帝母族旁支,原本遠得不能再遠的親緣關係,但因趙氏皇族竟除趙潯外無一生者,這老爺子就成了皇帝罕見的便宜長輩,也不知受了誰的鼓舞,倚老賣老,送了一疊秀女名冊。
隔了幾天,老頭死在了家裡。還被查出一堆足以把九族殺幾輪的貪腐重罪,算是晚節不保。
即使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表明此事與趙潯有關,草木皆兵的大臣們還是閉了嘴。
第三次……敢上奏的便只有先帝師,謝燃了。
謝侯的事似乎是宮裡最大的禁忌。大宮女說到這裡就不再往下,而是令他好好看那本秘書。
「聽懂了嗎?」大宮女威嚴道:「男子與男子間不同女子,侍駕前需作好準備,不要讓陛下龍體不愉。」
她的手裡甚至拿了瓶香膏,恐怕就是她說的準備。
托她的福,陛下還沒感到不適,廿一已有錯覺身後某個位置仿佛隱隱不適。
他雖然沒記憶,卻總覺得要是生前,自己恐怕並受不得這等折辱。
但現在自覺死都死了,什麼都得放得開看得開,於是施施然地順從接過香膏,琢磨此物看這也值點銀子,到手賣了送了都行。
事情都交代完了,大宮女正要滿意離開,卻聽身後少年忽然訥訥問道:「姑姑,那位謝侯……和陛下究竟是什麼關係啊。」
大宮女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
她想,鄉下來的果然沒見識。長公主都說到那份上了,這小子居然還敢提這個名字。
這宮女轉過臉,定定看著廿一,皺紋在燈下像刻在臉上的傷疤,她一字一頓道:「李小燈你聽好了,不要在陛下面前提謝大人。」
廿一神色平靜無辜,像是一點沒被她嚇到:「為什麼啊?似乎他是個大官呢,陛下召見我就是因為他吧?」
宮女只冷冷地說了一句話:「民間傳言,謝侯是被陛下……凌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