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看,最多也不過是些藏紙、鎖房門之類的孩子玩法。嘴上的確刻薄討人厭,但到底算是明牌,也沒見有什麼推搡打架,不太可能和方臻等人。
那李小燈究竟又是怎麼死的?
他想到這裡,卻忽然聽到方臻狠狠抽了下鼻子。
這小孩竟然把自己說激動了,紅了眼眶。
少年沙啞著嗓子重複道:「……我只是……想出宮……我想我娘了。」
看來這些農家孩子在宮裡的確是擔驚受怕久了。欺負同伴的確也是人情緒壓抑到極點時一個常見的發泄方式。
只是他們進宮,並非皇權強迫,而是他們自己的父母,為了幾兩銀錢,或者一點富貴,搶著把他們送進來的。
原本一場霸凌,莫名其妙把一群孩子都說哭了。
廿一當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自豪,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實在不擅長處理這種場合,只是乾巴巴道:「放心,你們應該很快就能離宮了。」
的確如此,他已答應了趙潯,願意成為法陣提供鮮血的原料,剩下這些少年便只是備用。只要一切順利,等儀式後,他們便能毫髮無損地還家了。
少年們互相對視一眼,不知怎的,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好像觸發了他們壓抑已久的情緒,屋裡竟然響起一重低聲抽泣聲,還夾雜著一些罵聲,十分精彩熱鬧。
這短短一會兒,宛如五十隻鴨子吵了起來,邊吵還互相哆毛,最後還一頓哭。聽的人十分頭疼
莫名其妙又把人說哭了的廿一:「……」
憑直覺,他應該生前也沒什麼哄孩子的經驗,尤其是這麼多半大少年。
畢竟從前他看著長大的少年只有一人,而那位在這個年紀早就能獨立算計人了,甚至還能把他這老師本人也算計上——
……等等?什麼少年?什麼老師?
剛才那想法出現的自然而然,真的仔細卻回想,卻什麼細節也想不出。只是有一個瞬間,腦海中有個片段一閃而過。
破舊的園中,少年拿著一杯酒一飲而盡,喝完皺著眉頭,吐了吐舌頭:「老師,太苦啦。你自己不喝,卻只灌我。」
他正色道:「我是在教你,男孩子哪有不會喝酒的。」
少年笑著眨了眨眼睛:「真的太苦了,不信您自己嘗嘗,我眼淚都出來了。」他無奈地伸指推過去一碟糕點:「別撒嬌了,吃點甜的。」
「老師您特意跑去給我買的?」
「……下朝路過西市罷了。」
——這少年是……誰?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