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燃搖頭:「自然不是。這些是陛下說的,我轉告給你聽罷了。若陛下問起,殿下請先想好對策。」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描淡寫,內容卻石破天驚。竟然是要幫刺殺自己的兇手!
趙如意抬起頭,霍然起身,死死盯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你也知道是猜測,究竟又從何判定我是兇手?你又為什麼要幫我隱瞞?」
謝燃卻不疾不徐地從棋盒中捻起一枚黑子,拿在手裡把玩:「從那些刺客的招式——他們用的是』破軍』之陣。破軍,昔年謝燃親創陣法,只有其親兵暗衛習之,從不外傳。你派來刺殺的那些人,是謝燃的。謝燃死後,這些人分為兩份,一份遠在邊塞駐軍,自然沒有嫌疑。」
他緩緩道:「另一份,留在了宮中便贈給了殿下你。讓你用來,完成他的遺願。」
趙如意沉默半晌,神色古怪,似喜似怒:「公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說幕後主使是九泉之下的定軍侯?這一切你又從何而知?」
謝燃搖頭笑了。
趙如意道:「你又搖頭是什麼意思?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謝燃卻道:「錯了一半,對了一半。」
「……這話是什麼意思?」趙如意問。
謝燃不急不緩道:「我的確想說,刺殺我的幕後主使,便是謝燃。」
「那哪裡錯了?」
「錯在——但亡者,卻不一定好好安於九泉。」
他邊說,邊將那顆黑子落於棋盤。
只這一目,仿佛給黑子布局附了一目,如巨龍忽然甦醒,其勢萬千,立刻在棋局上有了壓倒性的優勢。
趙如意死死盯著那顆黑子。
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脆響,竟是她自己深深捏斷了自己的寶石護甲,尖銳的寶石劃破了公主的指腹。
她卻仿佛毫無痛覺,神情語氣說是質疑……甚至,更像是興奮。
良久,她喃喃低道:「是你……你真的回來了。」
「如意,是我。」謝燃輕輕笑道,眉間卻毫無笑意:「把破軍留給你的人是我,曾與你下這局棋後處死你夫君的是我。囑咐你做這些事,告訴你可能會有人復活謝燃的人,同樣是我。」
「不過……是生前的我,是定軍侯,謝燃。」
趙如意眼眶鮮紅,似是恨極,卻緩緩落下一道淚來,她嘴唇輕輕嚅動,卻終究沒喊出那個稱呼。
——老師。
她年紀和趙潯相仿,豆蔻之年時還尤其喜歡圍著謝燃轉,說老師漂亮又能幹,以後想找個和老師一樣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