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澤是臥底。臥底這種職業,就要被委派到社團里,千方百計地得到蔣爺和鳳姨的信任,費盡心機地騙蔣爺的千金菲娜的感情,還要靠出賣身邊曾經最信任他的人升官、發財、飛黃騰達。這些,得用良心和命去換。
自從認定了這些,這兩年來,趙成澤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無數次夢到一顆子彈穿心,背負著罪名死不瞑目,更怕將來這些對他好的兄弟們指著他罵叛徒。一旦染黑,再也無法洗白,連靈魂都是黑的。黑道的世界就是這樣的,嗑藥、濫賭、情色服務、流血、喪命……他只能靠酗酒來麻痹,等待著新的指示……
趙成澤握著酒瓶,砸在了牆上,拳頭被碎片割得流血,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自虐……
今天不能喝酒的原因很簡單,上頭又有新消息來。
趙成澤故意壞心地挑了一家震耳欲聾的卡拉ok,看著於陽走進包廂時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坐。」趙成澤拍拍沙發。
「非得在這種地方談事嗎?」於陽皺眉,「這裡是張庭的地盤,我到這裡來太危險。」
「怕什麼,張庭的場子我也有股份,我在這裡跟你見面才是最安全的」
於陽剛坐下,目光就集中到趙成澤手上:「你的手怎麼了?」
「割傷了,包好了。」
「你再這樣放縱你的手受傷,以後可能就那不了槍了。」
「以後……?」趙成澤反問,「多久以後?我來這裡已經兩年了,多久以後我才能正大光明拿槍?」
「快了,只要把這次任務完成……」
又是這樣的話,他都聽習慣了。
「給你約的心理醫生,你有定期去看嗎?」於陽問。
「有。」趙成澤不想談了這個,趕緊就講正事,「最近張庭有一批貨要出,就這幾天的事情,具體時間地點我還不知道。張庭最近生意越做越放肆,所以我個人覺得應該有大料,就知道這麼多。」
「知道了。」於陽消化了一下這條消息,一會兒又說,「這幾年蔣爺洗黑錢全靠張庭,對他很偏心,其他幾個大佬早就不滿了,所以上頭的意思是,務必先讓社團內訌,再對付他們,就容易多了。」
趙成澤沉思了一會兒:「前幾年幾個老頭子橫行得太厲害,蔣爺也是有心提拔年輕人上位。自從一年前警方查走私毒品,賴旺春跑路以後,龍興社的毒品線一直空著,蔣爺倒是有意讓阿四接手……」
「這個阿四,也是最近幾個月突然冒了出來……很多案件都牽扯到他,這個人又無跡可尋……」於陽沉吟著,「要麼是有人找出來的替死鬼,要麼他是真的有兩下子。」
於陽並不是一個古板的警察,他也知道每個社會裡都有黑白兩道,只要大家能過著安穩的生活,有黑道人物的存在並不是什麼壞事。蔣爺在政商兩界涉水太深,不是他們這種級別能扳倒的,而其他像張庭這樣的話事人也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制衡,日子一向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