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裡含笑打量著我,然後不容置喙地開口,「小然,過來。」
我乖乖地走過去。我猜他可能要像從前一樣摸我的頭。
他喜歡我的頭髮。
從前我留的是短髮,雖然我身邊學藝術的不乏一些特立獨行,但我其實對於頭髮的長度並沒有什麼要求。
我可能更希望頭髮好打理一點。
但梁硯說:「我喜歡長發。小然可以稍微留長一點。」
我的頭髮就這樣慢悠悠地留長了。
我頭髮長得並不是特別快,我的指甲什麼的也是如此。上學的時候我同桌對此嘖嘖稱奇。
她滿臉憂愁地捧著我的手:「林然啊林然,我聽說只有心情不好的人才會這樣,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我想了想,雖然不是很能理解心情和指甲生長速度之間的關係,但我還是很配合地說:「大概是這樣吧。」
頭髮不容易留,但是還是留起來了。
時間就像是不知不覺偷偷地跑走了,等我發現的時候,頭髮居然已經過了肩。
我拿剪刀自己剪短了一點。
梁硯站在我身後,看著我的舉動並不是很懂:「我以為你不想留長。」
我對這個很無所謂,只是我注意到鏡子裡自己越發的分辨不清性別了。
其實男性還是女性,在性別認知上,我感覺無所謂。男人女人不都是人,何必要在乎是哪一種人?
但是我想省去和他人解釋自己性別的時間。我會覺得那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不用這麼麻煩,沒有人會問你這樣的問題。」
梁硯叼了一支煙,我從鏡中看見他的行為,乖覺地上前。他低下頭,任由我幫他給煙點火。
我說:「先生,肯定會有人問的。」
梁硯輕輕吐了一口,菸草的味道淡淡的,不算特別難聞,但也不算好受。
我低了頭,別過眼睛。
難受的從來都不是菸草的氣息,是他隔著煙霧望過來,看向我的眼。
「不會。」
梁硯說,「沒有人敢。」
我剛想說即便那些人都聽你的,這世界這麼大,總有人不聽吧。但我轉念一想,我未來的十年裡都要在這裡打轉,自由便局限在方寸的天,爭辯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
我見到的人,也都是梁硯想讓我見的。
我笑了笑:「也對。」
現在的頭髮又慢悠悠地長到齊肩的位置。梁硯向我微微眯眼,我便順從地走到他的身邊。
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一邊又示意林叔找人去幫我收拾東西。他摸到我的發尾:「又長了。」
他說:「我幫你剪?」
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