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臉上的尷尬笑容在我這句話之後,笑容徹底消失。
他看我的眼神逐漸變得輕慢:「是嗎,那你確實適合呆在這裡。」
他說:「該不該說,妓女的兒子果然在取悅男人的這方面天賦異稟——」
我的臉上本還帶著敷衍的笑,笑容雖然還掛著,但是眼神直接就冷了下來。
好想直接扇他一個巴掌。
我從孩提時刻就幻想過這樣的事。
也曾經付出行動過。
小時候在學校里被叫做打架鬥毆不安分,後來次數多了,我就發現他們也許並不明白「婊子」「雞」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大概是覺得那樣能讓我的臉上出現憤怒,能讓我先動手打人。
言語挑釁抓不到證據,誰先動手卻是板上釘釘。
我開始裝得沒有那麼介意,也許是因為有段時間,我真的很想要朋友。我會微笑著傾聽他們是怎麼借題發揮辱罵我,然後在我的課本上亂塗亂畫,在我路過的時候潑水。
我照盤全收,依然溫溫和和地看著他們,想要和他們成為朋友。
無人知道我微笑著望著他們時,我的心底到底在想著什麼。
那些陰暗可怖、甚至可以稱得上殘忍的血腥酷刑,幾乎是我在看到每一個對我施加惡意的人時,腦海里自然而然就浮現出的東西。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我覺得我不太健康,這和我媽對我的期望不符。
我通過我媽的手機和她放在家裡來自各地的購物小票,拼湊出來一個完整的規劃,然後成功地勸我媽搬去了其他的城市。
這之後我就開始過得比較正常了,也許是開始遇到一些正常人,亦或者是我終於瘋了。
只不過我從我孩提之後,就再也沒用過巴掌還擊。
這個世界裡我孑然一身,我想活下去,那我就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就算裝,就算痛苦,我也要演下去。
再說了,怎麼了,人生如戲不能演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傻逼,一邊彬彬有禮地露出笑容,彎腰致謝,一邊像從前一樣在腦海里對他扇了十數個巴掌。
只是我想得出神,全然沒聽見身後的動靜。
——梁硯回來了。
那人看了我一眼,嘴角笑容勾勒得也深了些:「梁先生。」
我愣了一下,回過頭,看見梁硯果然正站在我身後,眉眼沉沉,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已經在我們身後聽了多少。
梁硯微微頷首,算是應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