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然後對上樑硯沉默的眼睛。
我突然有一點心虛。
「先生……您的手。」我強忍著心悸,低聲說道,「起疹子了。」
「……」
梁硯沒有去管他手和露出的半截小臂上那些看上去就讓人心驚肉跳的紅疹,只是目光一動不動地,依然看著我,「沒關係。」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心裡正想著要如何解釋袖扣的事情,卻發現他突然鬆開了手。
「去吃晚飯吧。」梁硯若無其事地開口,「讓人做了你愛吃的。」
我不太確定梁硯是不是真的能知道我愛吃什麼。
不過梁硯愛吃什麼,我就愛吃什麼。
直到最後梁硯喊來林叔,話是對著林叔說的,眼睛卻微笑著看著我:「我聽說後廚有位新來的師傅,年紀不大,做甜品的手藝卻很不錯。」
我心裡咯噔一下,抬頭看向梁硯。
「讓他做兩份栗子蛋糕吧。」
梁硯溫柔地看向我,「聽說你喜歡吃。」
我不知道梁硯究竟是怎麼知道的,我鎮定地坐在原處,若無其事地吃著盤子裡已經冷掉的蔬菜,然後對著梁硯很乖巧地露出笑容:「謝謝先生。」
那個我今天白天見到的年輕青年將兩份栗子蛋糕放在我們桌前。明明是極具誘惑力的甜品,此刻我看著它竟然只覺得反胃想吐。
梁硯用勺子慢慢地嘗著,看我遲遲不動,微笑著問我:「不喜歡吃嗎?」
我說:「先生選的,我都喜歡。」
梁硯含著笑說道:「那怎麼不嘗嘗看?」
我也笑了笑:「先生覺得怎麼樣?」
「口味很一般。」梁硯放下勺子,從旁邊隨侍的傭人手裡接過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輕描淡寫地說,「林叔,讓他明天走人吧。」
我的內心極度冷漠地圍觀著一切,愧疚感卻在這時候如影隨形地纏繞上我的心臟。
梁硯在懲罰我,他要讓我親眼看著,因為我,而讓一個無辜的甜點師傅失去了工作。
他想要做什麼。他想要讓我求饒。
我突然覺得那個蛋糕似乎重新出現了顏色。
類似於鮮血一樣的色彩。
我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冰涼細膩的質地此刻卻像是灼熱一切的火焰。
「我感覺還不錯。」我笑著、和從前一樣乖巧、像是根本不知道今天早上發生過什麼,無辜地看向梁硯,「先生,您生氣了?」
我慢慢地放下勺子。餘光里看見梁硯那一片因為貓毛而過敏的手臂。真是奇怪,從前看見梁硯便覺得針砭似的疼痛好像在慢慢消退,像是逐漸地、逐漸地麻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