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它是怎麼跑到梁硯手裡去的,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似乎被剝了乾淨,赤身裸體地呈現在梁硯面前。
那些無數在社團活動的畫室里躲著他人偷偷描繪的時刻,那個將自己的隱晦愛意藏在創作中的自己。
我說不出話,下一秒頭髮就被人拽住,我吃痛地皺了下眉,卻對上樑硯冰冷的眼睛。
「為什麼畫我?」
梁硯說,「林然,回答我的問題。」
他弄得我真的很痛。
可能他並不知道,自從上次梁硯把我從秦修寧和他的打手手下救出來之後,秦修寧消停了沒多久,但昨天剛來找了我的茬。
當時我還在想這是怎麼突然犯的病,現在看見梁硯手中的畫,仿佛一切都在腦海中串聯成了線。
我大概能想得出來,秦修寧是怎麼獻寶一樣地把這幅畫、這張罪證,送到梁硯面前,又是怎麼添油加醋,說著像我這樣噁心的人居然也敢喜歡梁硯。
「——你喜歡我?」
梁硯慢悠悠的聲音穿破記憶,我惶惶然抬起頭,臉色慘白地看著他:「什麼?」
梁硯笑了一聲。
他垂下頭,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手輕輕地抬著我的下巴,聲音篤定,「林然,你喜歡我。」
我僵硬在原地。
一切的聲音與畫面都在剎那間離我遠去,我呆在原地,腦海里只有兩個字。
完了。
徹徹底底地完了。
我動了一下,梁硯溫熱的手掌似乎是感受到什麼,他輕嗤一聲,把手挪開了。
我擦了一把臉,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垂著頭,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帶著劇烈的戰慄:「對不起。」
梁硯看著我,他似乎說了句什麼,但我沒意識到,我只看到他的嘴唇上下開合,片刻後他湊近我,語氣戲謔:「高興得都傻了?」
「什麼?」
「只要你能在RAC里入圍,我會幫助你完成未來的學業。」梁硯說道,「畫廊還是想舉辦個人展,我都會幫你。」
「但你要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我愣住了。我不敢相信真的會有餡餅砸到我的頭上。
林家的話事人,也就是我的父親堅決反對我學習繪畫。我無法想像,梁硯是如何能夠這樣為我送上及時雨,準確無誤地擊在我的痛點上。
我說:「RAC是什麼?」
「RotoArt Contest,紐西蘭舉辦的世界級的比賽。」梁硯微微笑著看向我,像是很愉悅似的,「他們接受的藝術品形式很多樣,不限制主題,你可以自由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