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打開了手電筒,但手電筒的光線在濃霧中也受到了影響,能見度很低。
顧絨下意識抓住了謝忱的手,指尖有點涼。
他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了什麼東西。
「是有什麼東西嗎……」
謝忱一愣,注意全都放在了顧絨捏著他的手指上。
微涼的細嫩觸感裹住了自己的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見他沒有回應,顧絨在黑暗中湊近了點,吐息落在他的耳邊。
「忱哥?」
謝忱猛地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反握住顧絨的手。
「可能是。」
說完這話,顧絨果然又沒安全感的湊近了點。
他正想說句什麼,突然聽到了一陣響聲。
厚重低沉的鼓聲響起,然後是鑼,鈸,嗩吶聲,遠遠的聽著,像是一曲成婚出嫁隨行的禮樂。
但仔細聽,又有一些不同。
這些樂聲顫動哀婉,似乎演奏的人心緒正在飛速起伏。
遠遠的,一支送嫁的隊伍出現在了濃霧裡。
轎子和轎夫衣服上的紅色在濃霧中暈開,像是在水中暈開的血色。
有不知名的歌謠傳來,童聲稚嫩清澈。
「新嫁娘,穿新裳,封靈山上淚兩行。」
「蓋頭掀,鞋兒揚,封靈池底魂斷腸。」
「封靈山,封靈池,一片火燒一片塘。」
「新嫁娘,嫁新娘,一捧土拋作尋常」
……
童謠忽遠忽近,稚嫩的童聲伴隨著窸窣笑聲,內容卻讓人毛骨悚然。
顧絨瞪大了眼睛,看向迷霧中的那片紅色。
四個轎夫面無表情的抬著轎子,周圍有樂師演奏。
花轎衝破迷霧,在三人面前露出真正的樣子來。
一頂小轎樣式簡單,並不算十分豪華,甚至可以說有些簡陋。
只有花轎的顏色,紅的艷麗,像是被血染過。
謝忱拉著顧絨和崔珏迅速躲到了一邊,但那頂花轎還是在三個人面前停了下來。
樂聲隨著轎子停下戛然而止,童謠聲反而越發明顯。
又唱到一遍「一捧土拋作尋常」的時候,四個轎夫和演奏的樂手突然一同轉過了頭,看向三人。
他們視線看向顧絨他們,手上的動作卻整齊劃一,將手中的轎子放下。
謝忱臉色變了變。
根據習俗,在送嫁途中,花轎不能落地。
艷紅的花轎中傳來沉悶的「咚咚」兩聲,轎簾晃動了兩下。
飛快掀起的縫隙又落下,來不及看清轎子裡面的情形。
謝忱眯起眼,低垂下眼睫,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