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他把玉簡拋進儲物鐲,下床噔噔幾步走向莊青魚,捧住她的衣袖,「你不在,我這幾日好沒意思的。」
「周師姐和周師弟去新礦區,你怎不悄悄跟去看看,或者去別處走動走動?」
雖然他偽裝得只有先天境,但哪怕先天境,在這一帶也並不算弱。
沒人注意的時候,他想出去散散心還是可以的。
晏池回答:「不太想去新礦區,想也知道是什麼慘狀,親眼見過會更不好受。周盈師姐去新礦區看過,回來之後便再沒出過房門。
「至於出去走動,太麻煩了。萬一有人來找,還得立刻趕回來。」
見晏池貼著她的衣裳,乖巧得不像話,莊青魚問他:「可是山莊發生了什麼事,師弟怎麼懨懨的?」
晏池搖頭,拉她回床邊坐下。
「周盈師姐知曉真相,突然想起,她來山莊的第一晚,江夫人是要入夢殺她。
「梁家有此遭遇,雖然可憐。但周師弟和周師姐對梁氏多有敬佩,若非他們兄妹執意相救,當日梁宏明或許就死在霞光窟了。
「救命之恩,竟也要如此對周師姐下手。若非師姐你出手救下她,周師姐此刻已死,家中該辦喪禮的就是周家。」
晏池蜷縮成一團,把頭枕在莊青魚的衣袍上。
想了想,他繼續說:「但想起她們遭遇的一切,好似除了周師姐和周師弟,也沒人再有資格說她們任何不是,也沒人再有資格勸她們向善。」
真不知師姐是怎麼當好一位冥修的,不止要面對這些血淋淋的真相,還要參與其中,為鬼修圓願,將其度化。
莊青魚抬起手,手在空中猶豫一瞬,隨即落在他肩上。
「師弟,別想太多。我們只能管控自已,終歸管不到別人身上。做自已的事,問心無愧便好。」
既成鬼修,含滔天怨恨入道,修為上升時,手上怎會不沾性命?
這一點,她們也不想看到。
但無可避免。
「從世道因果而言,整個世道對鬼修不公,世間有人從鬼修身上剝奪,整個世道就需償還。
「償本,便是殺到根源,殺死製造鬼修的犯惡者;償息,便是鬼修途中,難免有無辜之人遇害。冥修的存在,就是保證這償還儘可能的精準至根本。
「若不償本,鬼修無法被度化,便會一直償息。
「至於期間利息由誰償還,只能嘆一句命數無常。」
鬼修一道便是如此殘酷。
如同那些犯惡者,犯惡時那樣殘酷。
世道未給鬼修公平,便沒有資格要求她們向善,遇害時的她們也一樣無辜。
晏池心裡湧上濃烈的無力感。
若是當年派來查案的那些官員,能盡職分毫,都不至於釀成如此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