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下每一步都無愧於任何受害者,是世道有愧於她。
「說起來,當年冥修深陷苦痛時,避世的許多勢力確實並未加害,但也並未相助。
「身處泥潭,自身難保,我們沒有冥修那樣的慈心救世。
「若非你哥哥和你母親要滅世,恐怕我們的祖輩仍舊不會出山參與其中,這也是為了整個種族的安危。」
令狐璇越想,越覺得此題無解,喝一口茶靜心。
「立場不同,狐族血脈越強,皮相血肉越遭人覬覦,隱世不出可以理解。對狐族後輩而言,這是一種保護。
「在禍未臨頭時,面不公敢仗義執言者,終究太少。哪怕大禍臨頭,敢捨身而出者,都不多見。」
莊青魚緩慢轉動手中茶杯,繼續和令狐璇聊:
「我有時也會思考,冥修為何救世。
「或許天道需要冥修這樣一類人,維護亡魂與生人兩界之間的安寧。所以祂才給我們魂器,讓我們的修煉與鬼魂息息相關。
「哪怕不為救世,為了修煉,為了提升修為,也會有冥修去捕捉惡鬼,度化鬼修。」
這就是一個無解之題,難有絕對的是非對錯。
問心無愧就好。
「師姐……」
昏睡多日的晏池喃喃細語,莊青魚回神,俯身貼耳去聽。
「師弟?」
晏池蹙眉,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
莊青魚一抬頭看他嘩嘩地哭,伸手去擦時,晏池睜開眼睛看向她,眼裡的淚水直接溢出來。
「師姐!」
晏池一骨碌坐起來,張開手臂抱緊莊青魚,「你還活著真好。」
夢中的師姐遭遇的一切,放在旁人身上,怕是死了又死。
晏池心慌得不行,低頭在莊青魚肩膀上蹭乾眼淚。
莊青魚揉揉他的後腦勺。
「放心,我命硬。」
令狐璇見此一幕,默默喝完茶,拿著她的茶杯轉身出門。
屋裡只剩晏池和莊青魚。
晏池瓮聲瓮氣,問:「師姐,我夢到好多東西,什麼莊眷憫和魂師殿……裡面那個人,是你嗎?」
他這顆心臟,一直就在師姐那裡嗎?
「是我。」
她本也沒有打算瞞他。
「師弟,抱歉。是我用了你的心,才讓你和伯母伯父受了三百年苦。」莊青魚手臂收緊,第一次不敢去看晏池的反應。
晏池卻將她抱得更緊,一聲不吭。
兩人沉默好半晌,晏池才說:「這麼說,很對不起當年受苦的阿娘,對不起為我辛苦奔波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