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時英丹鳳眼盯著他清冷淺淡的面龐,確定他沒說謊,心下稍有慰藉,終還是父親的兒子。
臉色稍緩,回道:「你不用有顧慮,父親的東西理當有你一份,都是你應得的。」
呂雪卻是道:「若照夫人所說,我手裡的呂商也理當有夫人一份,那也是親父創下的。」
見褚時英蹙眉,他道:「一如夫人不想接手呂商,我亦不想接手褚商,不如就這麼算了。」
褚時英笑了一下,丹鳳眼柔和下來,「雪能有這份心,很好,但你能做得了你親母的主嗎?我要確保能帶回父親的屍骨。」
呂雪沉默了,在長公主面前,他確實沒什麼話語權。
琉璃眸子認真看著褚時英道:「我會想法子的,一定讓親父回家。」
他搖搖晃晃起身,險些摔倒,秦歧玉上前攙扶了他一把,不經意將其寬袖擼了上去,露出滿是陳舊傷痕的手臂。
呂雪下意識地推開秦歧玉,狼狽地放下寬袖,連告辭都沒說,匆匆出了房門。
褚時英從榻上起身,望著呂雪的方向擰眉,「你說,他能有什麼法子?」
秦歧玉垂下眸子,說道:「左不過,是賭長公主還在意他。」
回到長公主府的呂雪,絕食了。
抻了三日,滴水未進,他連榻都起不來了,長公主終還是坐不住,去往他的院子,對著照顧他的奴僕就是一頓處罰。
屋外慘叫連連,屋內,長公主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褚鮮的東西,憑什麼給褚時英,你才是他兒子。」
呂雪沒有一點力氣,說話都軟的不成樣子,他說:「可,兒不願要,兒連呂商都不願要。」
長公主氣得眼角皺紋都加了一條,她走到他榻旁,問道:「你怨恨你親父,怨恨我,無妨,但人不能跟自己過不去,呂商和褚商本就應該屬於你,為何不要!」
「你鬧絕食給誰看?」
呂雪那同長公主一模一樣的琉璃眸子怔然看著暴怒的親母,而後說:「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兒就不該存在世上,若兒死了,一切恩怨都將了了。」
在長公主氣得抬起手要扇他巴掌時,他道:「親母要褚商,真得是為了我嗎?」
難道不是想借褚商,把控秦國經濟命脈嗎?
他笑,「我算什麼呢親母,我從未有一日享受過父母親情。」
「親父他恨我,他混沌時打我罵我,清醒時又悔過哭泣,我戰戰兢兢活著,到如今,又要變成您手中的棋子,去傷害親父的親人嗎?」
「您,也從未將我當過兒子看待,我不過是親父的——什麼呢,代替他給您出氣的東西?」
長公主猛地退後一步,瞳孔緊縮,只聽他道:「親母,我真得累了。」
她捂住胸口,「好,好好!那你便死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