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舟照顧著陳西的自尊心,沒說任何過分的話。
陳西只注意到周宴舟說的最後一個字——寄。
他不準備回西坪了嗎?
陳西陡然想起小舅的警告,突然意識到北京才是周宴舟的歸處。
她跟他到底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處的。
按捺不住心底涌動的情緒,陳西抿了抿嘴角,試探性地問:「你不回西坪了嗎?」
周宴舟聞言回頭瞥了眼副駕駛的陳西,見她小臉繃著,眼神里透露著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緊張,周宴舟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故意逗她:「你想我回去嗎?」
陳西:「……」
想啊,想又能怎麼樣。
周宴舟看她低著腦袋不吭聲,意識到再逗下去恐怕又要哭,他還真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
帆船項目已經開始實施,剩下的交給施工方就行,他沒必要時時刻刻守著。
至於回不回西坪,他還真沒想過。
江遲為了哄他回北京,故意將老爺子的病情誇大其詞,實則一個小感冒,住兩天院留沒事了。
他老子最近在國外考察,壓根兒沒在北京,天高皇帝遠,管不著他。
孟老師也在劇院排練新劇,哪有功夫管他?
周宴舟還真沒打算回西坪,那破地兒也沒什麼待的,回去幹嘛?
可如今聽陳西溫聲細語地詢問他要不要回西坪,周宴舟突然之間找不到不回去的理由。
他內心有些躁動,顧忌著車裡的人,他沒點菸,只是伸手抓了把早上用心弄的髮型,語氣說不出的散漫:「去自然是要去的,不過得等一陣兒了。」
陳西留心他的每一個字,注意到他說的是「去」,而不是「回去」,陳西不動聲色地咬了下嘴唇。
估計他早待煩了吧?
西坪跟北京比,沒有任何贏的可能性。
如果是她,她也不願意回去。
可是她是西坪人啊,她的根在那,怎麼也躲不開。
周宴舟沒給個具體期限,陳西也沒再問。
後半段路,陳西窩在座椅里,腦袋側躺在皮質椅背,漫無目的地望著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
八月下旬的北京有結束夏天的徵兆,早上還出著大太陽,這會兒太陽被烏雲遮擋,隱隱有下暴雨的徵兆。
陳西祈禱著不要下雨,她想利用最後一天時間,再去看看北京。
可惜老天爺並不肯聽她的祈禱,車子剛開進市區,一個驚雷毫無徵兆地打下來。
沒兩分鐘,頭頂烏雲密布,仿佛要壓倒一切。
陳西被驚雷嚇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