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明先雪坐在一旁,輕輕撫琴,琴聲悠揚清澈,如同潺潺流水,與狐子七的舞姿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明先雪輕撫琴弦,低聲唱道:「曉河沒高棟,斜月半空庭。窗中度落葉,簾外隔飛螢……」
皇帝哈哈大笑,說道:「好啊,唱得好啊,胡愛卿一舞,真似落葉飛螢一樣輕盈美麗。」
明先雪的歌聲清澈,曲韻動人,正是響遏行雲的聲音。
然而,狐子七卻連眼角都不看明先雪一下,只朝皇帝露齒一笑,轉動身上的芍藥流仙裙,仿佛他的美麗只肯為帝皇綻放,再動人的明先雪,也不過是陪襯的綠葉。
明先雪指尖微頓,仍低聲繼續唱下去:「含悲下翠帳,掩泣閉金屏。昔期今未返,春草寒復青。思君無轉易,何異北辰星!」
一曲終了,皇帝鼓掌。
皇帝縱然留戀狐子七的美色,也不覺感嘆明先雪的歌聲:「沒想到明先雪有這樣的歌喉。」
「臣也沒想到呢,」狐子七走到明先雪身邊,伸手胡亂撥了撥明先雪身前的琴,「公子這樣清淨的人,能把閨怨詩唱得如此動情!」
皇帝也不覺感嘆:「這可不是麼?真的跟怨婦附體了一樣啊!」
狐子七聽了皇帝的話,忍不住掩嘴輕笑,坐到了明先雪的琴桌前。
他朝明先雪笑笑,調皮地伸出手指,亂撥琴弦,發出一連串不和諧的錚錚亂響。
小順子在旁聽著看著,也覺得鬧心:這麼好的琴,都被這粗鄙之人糟蹋了!
狐子七似乎並未注意到旁人的感受,他依舊自娛自樂地撥弄著琴弦,側臉笑著問皇帝:「臣彈得如何?」
皇帝哈哈大笑:「好,自然是極好的!」
狐子七又調笑著問明先雪:「公子雪覺得呢?」
明先雪:「好。極好。」
——好,極好,如果狐子七沒有在亂彈琴的同時,用腳在琴桌下撩明先雪的腿,那就更好了。
狐子七的手指每撥動一下,寬闊流仙裙里的腳,便也往明先雪的腳上撩一下。
就像是落葉掃過窗欞,飛螢掠過繡簾。
明先雪垂眸穩坐,仿佛老僧入定,不過袖中的念珠卻撥得跟這琴弦似的,顫動得要成曲子了。
任狐子七的腳如何潮汐一樣柔和地繞膝,但狐子七的目光卻始終不往明先雪那便去一寸。
從進殿以來,就是這樣——除非是狐子七偶爾幾句和明先雪說話時,此外所有時刻里,狐子七那雙動人的眸子都只往帝皇身上睇視。
這是明先雪從未有過的冷待。
從二人相遇的第一天開始,狐子七就如春風一樣伴著明先雪,每每是含情凝望,處處是溫柔留心,也莫管這含情這溫柔其中有多少做作,但那一聲聲一句句的「公子」,總是實在地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