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狐子七倒不和他搶,只是捏著杯子,拿一雙桃花狐狸眼睨著他:「我原還以為你要逼皇帝退位,自己當君主呢,沒想到這麼費勁就是弄一個攝政王。」
「若像你說的這麼做,豈非叛逆?」明先雪反問。
狐子七:「是嗎?原來你也怕叛逆啊?那你把劍架在皇帝脖子上,算什麼?」
「算勸諫。」明先雪笑笑。
狐子七笑了:「我從來只聽說拔劍擱自己脖子上勸諫的,沒見過擱別人脖子上勸的。」
「擱別人脖子比較有效,」明先雪笑笑,「誰的脖子誰心疼。」
狐子七尋思一會兒,說:「我想,你最後還是要坐到那個位置上的,只是你本身無權無勢的, 縱使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一蹴而就,便先當個攝政王,收攏好了權柄,等時機成熟了,再叫皇帝禪位。再有,雖然你得了寫『上斬昏君』的寶劍,但過程到底有些兒戲,天道未必真的應允這樣大逆之事,所以你還得觀摩天象請示天意,待時機成熟,他的天子氣全部散盡才可行事。」
說實話,狐子七到現在還是很難相信這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男人居然有這麼大的野心。
然而,嘴巴說的話會騙人,但那一直往明先雪身上跑的紫氣是不會騙人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明先雪無心權柄,命運也會把明先雪托到那個位置上。
明先雪啜一口茶,並未作答。
狐子七卻托著腮,打量著明先雪:「你曾說過,你根本不在乎名利,只想要靜心修行,這是真話吧?」
「當然。」明先雪點頭,「我說的自然是真的。」
狐子七卻道:「那你做這個攝政王也是為了修行?」
明先雪淡淡一笑,舉目越過窗台,眺望遙遠的某個地方:「你還記得嗎?你曾揶揄過我,說這天災人禍不斷,是國運出了問題,憑我一個人祈福抄經、賑災濟貧,是改變不了的。」
狐子七猛然怔住,仿佛又看見明先雪獨自在夜裡點燈抄經、親身在貧民窟贈醫施藥的畫面。
明先雪淡淡道:「或許,這就是我的修行。」
狐子七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心下納罕:這毒娃娃是真的有濟世的心啊?
狐子七想了想,卻問道:「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修行是為了長生啊?」
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出於純粹的利他之心。
明先雪卻笑了:「這兩者難道有衝突嗎?」
「啊?」狐子七一怔。
明先雪繼續道:「『古之人,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狐子七信口接道。
明先雪笑著頷首:「正是此理。於我而言,便是窮則修行長生,達則惠及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