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阿姨端著托盤站在門口,「聞先生給你煮的,他不方便端過來,快趁熱喝吧。」
寧嘉青「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接過。
「以後再想喝了,我給你煮就行。我會做,聞先生身體不方便,就別麻煩他了。」
阿姨走後,寧嘉青將糖水放到桌上,拿起湯匙一勺一勺的喝起來。
清冽純淨的甜味蔓延齒尖,舒緩了被酒精摧殘的神經。
熟悉的味道,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其實寧嘉青只喝過這糖水兩次,一次是現在,另一次是十年前——他母親去世的第二年。
這個廚娘的離開,對寧家人來說無疑是丟掉了麻煩骯髒的包袱,上上下下都鬆了口氣。
去世時給辦葬禮、安置墓園已是情分。來年的忌日,不會有人理會。
那天寧嘉青因為期末成績下降,被寧江禁足一周,想辦法從家裡跑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他記得當晚下著暴雨,路上已經沒公交車了,計程車更是打不到。冒著雨跑了一個半小時,才到郊區的墓園。
等寧嘉青走近母親的墓碑時,卻發現雨中站了個人。是聞珏。
他打著一把黑色的傘,穿著正式的西裝,隨後彎腰將一束白花放在墓碑前。
停頓幾秒,他轉身往回走,正好與淋得濕透,喘著粗氣的少年對視。
聞珏稍稍愣了下,隨後彎起唇角,大步向前走到寧嘉青身前,舉過傘將他遮住。
後來聞珏帶他去了自己住的公寓,煮了這樣一碗糖水說讓他暖暖身子,別受寒感冒。
寧嘉青依舊記得這糖水的味道,也依舊記得他問了聞珏一個問題。
他說:「哥哥,聽說你的媽媽也去世了?」
「嗯,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聞珏眼神溫柔,微笑著說:「她現在應該十一歲了,希望她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不再被病痛折磨。過著快樂的生活,學著她喜歡的鋼琴。以前她總是羨慕我會彈鋼琴,說自己小的時候沒這條件。」
「……」寧嘉青眼眶驀地發紅,他低下頭,碗裡的銀耳湯盪起小小的漣漪,小聲說:「我媽媽現在是不是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了?以後不用挨打,不用幹活,也有書讀。」
溫暖的手揉了揉他的頭頂,聽見聞珏說:「一定會的。」
喝完糖水,寧嘉青主動端著碗去廚房洗淨。
他抬頭,窗台邊擺滿花盆,都開著白色的花。中間一盆被整齊地剪了去,綠莖的橫截面依然新鮮濕潤。
第6章 紅玫瑰
近海岸邊,天氣晴朗,沙灘溫熱。
望著安全海域騎摩托艇的寧嘉青,身後的海水激起白色浪花。池州回過頭,對躺在傘下的韋京年說:「最近寧哥心情真好,工作日都能把他約出來。」
韋京年正在手機上打德州撲克,眼睛從牌面中抽出空來看了原處的寧嘉青一眼,「確實。」
「這就奇怪了,按理說前段時間寧哥遇見那麼多倒霉事,手上項目差點停了,怎麼感覺心情反而比平時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