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家幾個兄弟眈眈逐逐,父親比起幾個弟弟,能力遜色一截。
如今能在聞氏有今天的地位,仰仗聞老爺子對這位長孫的厚望。
空氣靜默許久,聞珏點頭,道歉先從他口中說出:「對不起,是我不懂事。」
對於兒子如此之快的回心轉意,父親欣慰地笑了,語重心長道:「你弟弟要是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也不至於如此頑劣,鬧得我真是頭疼。當初就是勸住你媽,真不該生下來……」
念叨完陳年往事,又告訴聞珏:「過幾個月等你傷好全了再回京城,別讓人糟了閒話。」
出院後,聞珏按照父親的要求,住回了以前的公寓。
那段時間陸炡忙於法務考試,在圖書館熬到凌晨才回去。
擰開門時,一貫昏暗空蕩的房子,傳出灶火的溫度。
很久沒回的聞珏,竟站在鍋前熬著奶油蘑菇湯。見他回來,笑著說:「備考辛苦了,吃點夜宵。」
陸炡來不及喜悅,看到他眼睛的傷,三兩步走過去,想伸手去碰,又不敢:「這是怎麼弄的?」
聞珏盛好意面,只說:「小傷。」
先不說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沒作處理的左眼眼白全是紅血絲,哪點都看不出是小傷的程度。
陸炡一再問他是怎麼弄的,聞珏只好如實道:「我爸打的。」
對方一時無言,心裡也猜到了大概是怎麼回事。
聞珏把餐食端到吧檯,「吃完好好休息,別背法條了,不差這一晚。」
等陸炡用完宵夜,洗餐具時聽到衛生間有聲響。
走過去看到聞珏正對著洗漱台鏡子,手裡的電動剃刀嗡嗡響著。
聞珏從鏡子中看了眼陸炡,什麼都沒說。
一手插進褪得發黃的頭髮,像深秋蔫掉的風鈴草。剃刀貼著髮根划過,髮絲落在白色瓷磚上。
看著陸炡有些懵的表情,聞珏平靜地說:「只是覺得先前的樣子太蠢。」
眼看著鏡子裡聞珏稍長的碎發,被剃成貼著頭皮的發茬。
他個高肩寬,五官深邃。
此時戴著眼罩,陸炡恍惚覺得他像一隻打碎的窄口瓷器。隨手理掉的頭髮,參差不齊的紋路,是碎片重拼之後的粗糙接口。
聞珏放下剃子,轉頭對陸炡說,「我要走了。」
「是這個男孩子啊——」
快餐店的服務員送上小食,瞥到寧嘉青面前桌上的照片,用浮誇的美式英語說:「我記得他!」
韋京年放下咬了一半的塔克,詢問:「您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