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白皙,鼻樑挺直,眼皮單薄。
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相像,也只是一點而已。
裴安注意到他停留的目光,遲疑道:「先生身體不舒服嗎?」
聞珏搖了下頭,「想問你學校是不是快放假了。」
「二十號最後一門考試。」整理完畢,裴安直起腰,「上午就能考完,下午我過來陪您去醫院。」
他話裡帶著安撫的意味,聲音輕了些:「醫生說骨腫瘤大概率是良性的,多做檢查也是為了安心。」
聞珏輕閉上眼睛,淡淡地說:「不礙事,我習慣了。」
不知是習慣周而復始的檢查,還是習慣接踵而至的遺傳疾病。
這話聽在裴安耳朵里,忽然為僱主心酸。
不出聞珏預料,在陸炡告訴聞珏宋家壽宴的事情後,沒過多久父親便給他打了通電話。
例行慰問完身體狀況後,又含糊著說了這件事已經定在月底。
但聞璟行要去東南亞出差,事出緊急,脫不開身,便想讓聞珏代為出席。
關於宋家在過往的事上,父親深知對聞珏有所虧欠,話中帶了幾分懇求:「知道你現在不喜出入這些場所,爸想著將賀禮寄給你,屆時提前過去露個面就回來,至少名聲上得好聽……」
三天後的下午,聞珏收到一尊紫檀雕古董,附一封邀請函。
短時間內能送到國際包裹,看來父親這是先斬後奏,臨時知會他一聲。
宋老爺子的壽辰恰巧是聞珏預約住院的日子,所以他提前四五天帶著壽禮到了度假酒店。
這邊離太浩湖很近,步行可到。度假酒店面積占地約兩公頃,處處豎著印有集團logo的定製花籃。
距離壽辰當天還有幾日,酒店賓客寥寥,大多是駐外員工在張羅準備。
聞珏將禮送至記帳處,簡單和幾位宋氏本家的人寒暄幾句後準備離開。
回去的車程五六個小時,避免麻煩先讓裴安送他去了洗手間。
無障礙衛生間的門打開,聞珏緩緩移到洗手台前。
洗淨手後,又濕了濕臉。
望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色,疲累地深呼了口氣。
只是坐了半天的車,脊背僵硬得如一條鋼板,胸腔的氣似乎都不能連貫供應。
平時運動量有限,多半時間在靜坐和沉睡。這次一出遠門,才發覺身體已被遺傳病蠶食到這種地步。
他突然想起母親被病痛折磨的最後幾年,用盡最後的命數生下弟弟。
身體像一隻亟待撐爆的氣球,卻陡然沒了氣兒,留下一具枯槁乾癟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