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聞其樹言「狗骨」,源於陳藏器說「此木肌白,如狗之果」,後改「狗」為「枸」,遂得名:枸骨。
望此樹,頗覺有趣,欲以手觸之。旁人止之,言木葉有刺,痛煞手也。聞其言詳觀之,果如其然。
吾猶忍不可得而探之,手傷,流血。然不厭之,益喜枸骨。
後遇嘉青,少年如枸骨,堅忍不拔。珠玉在側,自慚形穢,又心嚮往之。
歷十餘載,千難萬險,守得雲開。
能得汝之意,共通心弦,此生為幸,不敢奢求甚多。
然人生在世,恨事重重,百感交集。
吾身漸消,終不能與汝比肩,共守日月星移。
嘉青常憾不見吾少時之焉,而不知予亦憾不見汝未來之狀。
生命長河,滾滾向前。一命終當短,君意長如此。
吾愛嘉青,毋需困其身。
如詩《枸骨》所云:世事無常皆定數,無需落寞翠山腰。
願吾愛嘉青,始終如枸骨。
嘉言懿行,鬱郁常青。後記車間的門帘被掀開,探出班長黝黑的臉,「嘿,莎薩,外面有人找。」
聽到後,莎薩放下手中的鉗子,起身到水龍頭旁沖了沖沾滿汽油漬的手。
甩著水珠往工廠車間大門走去,看到一個背影寬闊的中年人,正站在香樟樹下等候,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
他腳步一頓,下意識眼睛往四下看了看。旁邊正準備換班休息的工人同事,替他說出口:「不錯啊莎薩,這個大老闆又來找你了,不過今年怎麼只來了他一個人……」
莎薩抿了抿唇,抬腿走過去。
聽到聲音,鬢角泛白的寧嘉青轉過身,笑著朝他擺擺手時,眼角的皺紋蔓延開。
兩人在附近的雜草坡上挨著坐下,下面是運送煤炭的火車,幾個工人正在撿著掉落的煤塊。
寧嘉青從塑膠袋裡拿出一罐冰鎮啤酒,啟開拉環後遞給他。
曾經福利院裡那個沉默寡言,性格怪異的印度小男孩,如今已經是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