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場靜司沉默了片刻,最終給他報了個地址,那是一個位於橫濱郊外的,種滿了櫟樹的廢棄小洋樓。
月色沉寂。
光輝穿過裝點著浮雕的窗子,毫無掛礙的照入廢棄的小洋樓里。
洋樓腐敗而陰暗,乾枯的血跡遍布角落,然而就在那些注視不到的陰影里,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可能是覓食的老鼠,也可能是別的一些會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東西。如果有流浪客在這個時候進入這裡,一定會在推門而入時就嚇到奪路狂奔的,因為門後,被暗黑遮蔽的角落裡,一雙藍色的眼睛正安靜的注視著——
那是一個落拓的青年,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襯衫外是簡單的沙色風衣,手邊還有一張狐狸面具和兩把使用過的手槍,因為大半的身體都擋在陰暗裡,只露出一個留著胡茬的下巴。
「是在思考嗎?」
一個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
青年遲鈍的轉頭,沒有落點的視線清晰起來——原來最初他並不是看著什麼,而是在發呆。藍色的眼睛循著聲音看去,抬起頭,在距離他不遠的月光傾灑的前方,一個穿著和服的白髮老者悄無聲息的坐在椅子之上,灰撲撲的圍巾在寒涼的秋季里顯得恰到好處,是京極夏彥。
青年收回目光。
「沒有。」青年回答道,「因為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說到這裡,忽然皺起眉,內心裡隱隱有什麼在急切的催促著,但腦海一片空白——他想不起來,三個月前,也是在這個地方,他從沉眠的黑暗裡睜開眼睛,璀璨的陽光照進眼裡,他就一直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出現在的原因,也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
他只知道,他有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是一件,內心裡一直催促著他,但他卻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的事情。
「呵……」
京極夏彥的笑聲傳了出來。
笑聲里有些不為人知的隱晦惡意,還帶著讓人不能理解的展望。
青年本能的覺得不舒服,但沒等他表示京極夏彥就繼續說道。
「那真是讓人遺憾啊,失去記憶,就想要找回記憶,如野犬那樣庸碌的生存著就想要得到生存的意義……」京極夏彥唇邊的笑意忍不住再次揚高,「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過,雖然是喚醒你的酬勞,但依舊很感激你在港口完美的完成了我的委託,織田…作君。」
仿佛嘲弄的聲音,陰影下的青年抬起頭。
落下的月光碟機散陰影,平靜無波的眼睛下,青年的面容露了出來。
就在這時。
小洋樓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一個年輕的身影走了進來。
「打擾了,請問,織田先生在這裡嗎?」
藍色的眼眸側向一旁,那把被月光浸照的椅子上,哪裡還有什麼穿著和服的老者?
仿佛從來沒有人出現過的空氣里,只剩最後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