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耗空到最低,又接連中了三槍,他不知道自己倒下之後要過多久才會醒來,也不知道他倒下之後太宰會不會失去最後一個朋友,所以他才想著再最後做點什麼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以最後的生命力向世界下達了最後的敕令——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他是自願的,且從來沒有後悔過,但現在面對太宰,感受到太宰翻湧的情緒,他的內心的深處,卻油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委屈。
他更靠近太宰,額頭互相抵靠著,對視的眼睛可以輕易地看到對方瞳孔深處。
「你討厭我了嗎?你會因為我做出不受控制的行為討厭我嗎?但喜歡沒有辦法控制呀,哪怕是到現在,我還是會想要保住織田作,我還是會想要殺死費奧多爾,我還是會……會想要靠近你,我想要你看著我,想要你能夠得到世界眷顧,想要你能夠得到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東——」西
抵靠的額頭猛地分開,橘真夜沒能反應過來就被推到水下,下一秒,伴隨著窒息感,所有的掙扎都被強制抵消,唇齒之上傳來的刺痛全是無能為力的帶著報復性質的宣洩吮咬。
第108章
【「我以為你離開這裡了。」】
因為太過猝不及防,窒息感淹沒的時候,整個世界變成一副奇妙的抽象畫倒映在他眼裡,耳邊只剩下清晰的水流涌動的咕咚聲,沙色的風衣漂浮在水面,覆蓋而下的身影不容拒絕,唇瓣的刺痛夾雜在柔軟的碰觸,讓他止不住沉迷。
直到背脊碰到浴缸,生命力空耗的身體還帶著一點虛弱感,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他已經完成沉進水底,而在這片安寧的與世隔絕的水下世界裡,太宰的手正牢牢地抵在他的脖頸上,迫使他毫無保留的仰起頭。
被逼到絕境放棄掙扎的野獸露出獠牙,犬齒壓抑地撕咬,舌尖穿過防禦一路攻城略地,那些掩蓋在無數漫長歲月里的,不曾被外人知曉的,灰暗的,猛烈的,仿佛沼澤黑泥一樣的終於將他擊潰,他舉起了白旗,然後圖窮匕見地展露出自己的惡劣和狠戾,他是不喜歡橘真夜嗎?
怎麼可能呢?他明明恨不得把橘真夜鎖起來,鎖到最深的黑暗裡——他一直都不是什麼好人啊,哪怕已經走在拯救的道路上,哪怕能夠教會後輩正義的成長,但他的血液還是黑色的,他的本性里依舊潛藏著掠奪和占有。
那些是他怎麼也掩蓋不掉的本質,是在橘真夜第一次走向他,第一次將玫瑰遞給他,第一次帶他看花,第一次自作主張地牽起他的手,他將最這個世界裡最純粹最真摯的東西捧到他的面前,他看見了,他聽到了,他言不由衷地走上去,然後從心底生出可怖的怪物,他都不記得是哪個深夜夢中驚醒後,恍然發現自己心底是那麼的想要發起掠奪,他想要獨自一遍一遍占有他,逼迫他,讓他盛開,讓他哽咽哭泣,顫抖掙扎,然後無可奈何的妥協,接受他的一切給予。
他嘗試掙扎,他壓抑著本能接下大馬士革的玫瑰,他在深夜的桃花樹下為他披上毛毯,他忙碌的工作減少見面,他克制地打斷有可能到來的告白,但他又無法克制的將玫瑰插進花瓶里,在黎明的清晨留下證明去向的紙條,在忙碌的工作之中回到別墅里陪他吃一頓可有可無的午飯。
所以,怎麼會討厭呢?
該被討厭的明明是暗中懷抱這樣的感情的他啊。
能感受得到嗎?那些藏在他血液里的惡劣的人性,那些醜陋的,自私的,一直被藏得很好的東西……水下的世界那樣沉寂,窒息剝奪了橘真夜對世界的所有感覺,只剩下唇瓣間交融的碰觸,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困住,輕揉慢捻,帶著一點繭子的指尖摩擦,從未體會過的地方每一寸都被細細地描摹,緋紅漫上眼角,奇怪的感覺堆積,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興起反抗之心,就在心上人的掌控里丟盔棄甲的爆發。
那一剎那,他止不住弓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