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習慣耳聽八方, 聽到這段對話,他開始尋找聲音, 那是兩個齊肩短髮女人,帶齒頭的黑色發箍固定她倆額前頭髮, 她倆和他娘差不多大, 正拿著正紅色方塊圍巾比劃,亮色給她倆帶去了活力,她倆在人們眼中鮮活生動起來。
林北拿了雅霜朝那邊走去。
林北摸正紅色方塊圍巾, 他耳朵往後動了一下,林北扭頭,一男一女走到他身後的鐘表櫃檯,林北認識兩人, 一個是顧美娟的丈夫王齊, 一個是蓮花鎮供銷社售貨員席年年。
「他老子要和他斷絕關係,他立刻和你斷了, 那個行長兒子也太窩囊了。」王齊低聲咒罵道。
席年年眼裡閃著淚花:「被關懷仁纏上,我這輩子就別想嫁得好。」
「年年,表哥讓你表嫂想想辦法幫你擺脫關懷仁,你別哭了。」王齊趕緊哄小表妹,「你再哭,小徐看見了,他可要心疼了。」
王齊說的小徐是鎮上派出所公安,表妹住他家躲關懷仁,徐要要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表妹,這幾天一直在他家門口晃悠,見表妹出門,他就特別殷勤請表妹吃飯。
席年年臉上浮現粉暈,抬眼掃視店裡的鐘,她蹙眉,蓮花鎮真小真窮。她沒有看不起蓮花鎮,她說的是事實,就拿金雞掛鍾說,蓮花鎮供銷社常年見不到金雞掛鍾,余淮鎮供銷社倒是擺了兩個金雞掛鍾。
「大姐,你把那個金雞掛鍾拿過來給我看一下。」席年年微笑說。
被席年年喊的「大姐」扎著雙麻花辮,面嫩,看著年紀就很小。她聽到席年年喊她大姐,她氣呼呼用鼻子噴火,雙臂抱胸,微抬下巴:「你有工業票嗎?這個掛鍾需要不少工業票。」
對方高傲的舉止刺傷了席年年的心,席年年掏出工作證,冷著臉說:「我也是供銷社售貨員,能缺票?」
小姑娘癟了癟嘴,取下金雞掛鍾,小心翼翼把金雞掛鍾放到櫃檯上。
「這東西金貴,我買之前要仔細檢查,看看它有沒有被磕著碰著。」席年年認真檢查。
「它到我手裡,一丁點擦痕都沒有。」小姑娘氣鼓鼓說。
席年年手腕上掛了一個小拇指甲蓋大小的五角星掛墜,也不知道它是鐵還是銀,她用寬大的袖子做掩護,勾著五角星在金雞掛鐘上劃一下,在劃的時候,她製造出噪音,完美掩蓋了摩擦聲。
「呀,這是不是刮痕?」席年年驚呼道。
小姑娘伸頭,看到刮痕,她神情慌亂。
「你拿有問題的金雞掛鍾給我表妹,你把我表妹當冤大頭。」王齊火大沖小姑娘吼,小姑娘被嚇得後退幾步。
林北耳朵能分辨很多聲音,剛剛他似乎聽見了金屬之間的摩擦聲,他懷疑席年年借著檢查對金雞掛鍾做了什麼。
林北剛要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一個穿制服的公安走過來,他對席年年噓寒問暖,面對小姑娘,他眼睛猙獰說話惡毒。
「徐要要,你對一個小姑娘逞凶,你小子真能耐。」朱剛強馱著朱硯唯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