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聲不響做她的事, 林北偏要來招惹她, 余好好睨他站起來, 收好記帳本,繞過他到院子裡。
磚縫裡插了一把鐮刀, 余好好拔出鐮刀, 扭頭咬字清晰說:「鹹鴨蛋是你的。」
「我到南湖割茅草和蘆葦,等會你拿繩子過去把茅草和蘆葦弄回來燒火。」余好好的身影消失, 聲音翻過牆頭傳到林北耳畔。
林北忍不住抬腳追她,隔壁屋傳出聲響, 他扭頭看到一個小孩跨過堂屋的門檻, 小手手伸進兜兜里掏花生,用牙齒嗑碎花生殼,坐在門檻上摳掉碎殼。林北停腳, 回憶起中午,他爹哥仨站在木船前面拍照,一群人跑過去圍觀,孩子跑到大人前面, 邊好奇看照相師傅擺弄相機, 邊從兜里摸出花生嗑,他們身後的大人淨撿好話說給三兄弟聽, 還有人叫他爹不慌挖生姜,等他們家忙完地里的活,去給他爹幫忙挖生姜,他爹笑的褶子上下抖顫,喜氣洋洋說僱人挖生姜,他爹話音剛落,就有人到地里給他爹幹活。
人家孩子咔咔幾下就把花生仁吃到嘴裡,這小孩努力了半天還在摳花生殼,林北:「……」
「走,爸帶你找你媽。」林北朝他招手。
「來了。」林聰把花生裝兜里,跑到爸爸腳邊。
林北鎖上門,把他舉起來放到肩膀上。
林聰興奮地搖了搖小腦袋。爸爸走的又穩又快,導致他都來不及看跑到他眼裡的房子,房子就跑走了。他圈住爸爸的腦袋,臉頰貼著爸爸的頭頂,光禿禿的樹上偶爾掛了一個、兩個紅棗,半個柿子,視線穿過樹枝,落到鋪滿落葉的紅瓦上,落到在茅草屋頂紮根的枯草上,視線躍過屋脊,一面鮮紅的五星紅旗飄到他眼裡,林聰倏然直起身體。
林北下了鄉村小路,順著田埂一直往前走。鮮艷的紅旗在林聰眼裡越來越小,最終紅旗在他眼裡沒有留下痕跡,他的目光釘在北方,一聲「野雞」響徹田野,林聰扭頭尋找,看到他大伯、二伯雙手舉著褂子,撒開腿在田野里跑撲野雞,長了漂亮羽毛的野雞撲扇翅膀飛跑了,大伯、二伯一屁墩坐下,林聰舉起手,剛要呼喊,大伯、二伯動了,薅了一堆枯草滑到溝里,大伯、二伯消失了。
林聰揉爸爸耳垂,林北向林東、林南消失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到跟前,一股濃煙從溝里冒出來。
林北加快腳步,到了溝邊,林北馱著林聰蹲下來,父子倆好奇地看哥倆蹲在乾涸的溝底,從兜里掏紅薯、花生丟火堆里,又看哥倆手忙腳亂拿棍子扒花生。
黑乎乎的花生被扒到火堆外,林聰圍住嘴巴喊:「大伯、二伯。」
林東、林南:「……」
猛一聽到空曠的田野上響起孩子的聲音,怪嚇人的。哥倆僵著身體扭脖子抬頭看到父子倆蹲在他倆頭頂上方,他倆:「……」
林北抱著林聰衝到溝底,拿烤花生,剝掉烏漆嘛黑的花生殼,把花生仁塞到林聰嘴裡:「怎麼就你倆,大嫂、二嫂呢?」
林南往上拋三粒花生仁,急忙扭著身體用嘴巴接住花生仁,歡快咀嚼道:「下個星期五,區里舉行小學生廣播操競賽,咱村的小學到鎮上中心小學跳廣播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