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這個充滿煙火氣息的小城,就像路旁一夜之間抽芽的葉兒, 綠的亮眼, 和這座小城沒有一點兒違和感, 就仿佛春天到了,葉兒本該在這個時候抽出新芽兒。
這位老闆沒有攻擊性, 平靜地看著他倆, 兩人生出有一種被他看穿的錯覺。
阿濱、許樹緊張地握拳,偏頭, 躲避那道視線。
「你們結婚了嗎?」林北問。
兩人意外互看彼此,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知道怎麼應對。兩人以為林北不問他倆是否清楚包車的細節, 至少也得問他倆熟不熟悉線路, 兩人在心里打好了草稿,不論林北問哪一個,兩人都能從容不迫回答。
林北問他倆婚姻情況, 打的兩人措手不及,兩人也琢磨不透林北的心思。
許樹略顯侷促說:「結婚了,有一雙小兒女。」
阿濱照葫蘆畫瓢說:「我也結婚了,有一雙小女兒。」
「你們今晚回去徵詢你們妻子孩子意見, 問他們是否願意跟著旅遊車去旅遊, 如果他們願意去,旅遊途中產生的費用我包了。」他想得到某種便利, 就必須做出取捨,放棄他一貫行事作風,高調的去做事,意味著他將面臨一些難以預測的意外。林北提出帶著兩人的妻子孩子去旅遊,給這次旅行加一道保險,降低風險。兩個負債纍纍的人,在旅行途中最終沒經受住金錢的誘惑,在妻子孩子面前搶劫他,說明兩人已經失去了人性,他認了。
旅遊?
他們這種身份的人敢妄想嗎?
阿濱、許樹在心里苦笑。
「我們先去九襄吃柑子,從九襄出發去石棉縣,不知道站在那裡,能否穿越時間洪流看到諸葛亮七擒孟獲,先輩們夜襲安順場,聽說那裡有野生枇杷樹,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尋找到古樹。我預計在石棉縣休整兩天,出發去瀘定縣,沿著先輩們的足跡走一趟瀘定橋。」今天林北逛這座小城,最大的收穫就是他知道了石棉縣產枇杷。在淮市人記憶中,枇杷就只是一個名詞,就跟楊桃一樣,所有人通過課本上的插畫和作者筆下的文字想像它。對於淮市人來說,不管是枇杷,還是楊桃,距離他們非常遙遠。
就因為枇杷離他們太遙遠了,林北遇見枇杷卻不識枇杷。
事情就發生在午後,陽光正好,林北一行人找個地方喝茶,隔壁桌的大爺半是回憶半是侃大山聊他們在石棉縣礦山當礦工的經歷,說他們在礦上幹活經歷的奇聞軼事,說他們思念往日的礦友,說他們饞石棉縣的枇杷……林北理解成了琵琶,當時他覺得不對勁,最終也沒想出哪裡不對勁。
結了茶錢,他們繼續逛這座小城,一個形狀奇怪的樹葉探出低矮的牆頭,林北停下來問馮援朝這是什麼樹的葉子。
馮援朝說這是枇杷樹的葉子,指著一串串青青的果子說這是枇杷。林北望著探出牆頭的枝上掛滿的果子,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