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台上階梯,心就跳得越快,喂喂,住在我左胸口的某個器官,你差不多行了啊,別那麼沒出息好不好!有什麼好緊張的,我這個活了兩輩子過了而立之年的成年人難道還會在氣勢上輸給念初三的小鬼嗎?
而且我才是受害者。
走到家門口我愣了愣,家門洞開,還保持著我衝出去時的樣子,可是玄關的地方多了一雙球鞋。
裡面有人在說話,我脫了鞋子,輕手輕腳地往裡面走。
......我幹嘛回自己家好像做賊一樣啊?
「阿卷,如果今天把我叫來就是為了在這裡和我瞪大小眼的話,可就太對不起我這個為你一通電話就深更半夜爬牆出來的朋友了。」林子良伸手把池遷手裡的可樂罐奪走,仰頭咕嚕嚕灌了幾口,鼓著嘴巴含糊不清地說,「到底怎麼了,你不會說啊?」
看見林子良背影的那一霎,我就猛地閃身到鞋櫃後面躲著,但這還是不妨礙我看見他們中間防著的披薩盒。
真是......我還擔心他會不會餓肚子,原來早就召喚小夥伴過來大吃大喝了......
我摸了摸因為藏在懷裡還溫暖著的咖喱飯,突然覺得為了這個原因特意跑回來的我真像個傻瓜。
「我剛才親了我爸。」
「噗——」
林子良把嘴裡的可樂一滴不剩地噴到了池遷身上。
餵小鬼,那件白色外套才剛買不久唉,弄成這樣很難洗的。
等等,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吧——臭兒子,這種事情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嗎?就算對方是最好的朋友也應該守口如瓶啊,兒子你考試第一名的頭腦難道也被門擠了嗎?
「啥?你親了誰?」
「我爸。」
喂喂,別再強調了,老爸一生清白都毀在你手上了啊!
林子良好像見到鬼似的瞪著一臉平靜地吃披薩的池遷,傻乎乎地張著嘴愣是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你怎麼......你怎麼能......」林子良哆嗦著指頭指著他,「那可是你爸啊!」
對啊,我可是你爸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親的。」池遷平靜地說,「我為什麼不能?」
雖然我不是你親爸,可我是男人啊男人,難道我平時對你太好,既當爹又當媽,致使你忘記我的性別了嗎?
他們兩個當然聽不到我內心的咆哮,林子良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很久,整個人像是雕塑一樣坐在那兒不動了,等得我腿都蹲麻了,他才低聲開口:「你什麼時候知道我也是的?」
「發覺我自己的情況之後。」池遷低頭轉著手中的可樂罐,「阿良,我有眼睛。」
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什麼我也是你也是我有眼睛?
林子良突然苦笑了一聲:「你不會痛苦嗎?那麼輕易就接受了嗎?沒有想過......改變嗎?」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池遷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我一直很明白我要什麼,能夠擁有這種野獸般的直覺也要多虧了那個生下我的男人,所以我不會退縮也不會逃避,我懂得怎麼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