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郎君正是在守歲宴上不忿崔珣的國子司業盧淮, 他如今已調任大理寺少卿, 而調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送了個蓮花紋鳳首酒注給崔珣,以表諷刺。
另一個年輕郎君則面目謙卑,正是守歲宴上說崔珣以色侍人,色衰就會愛弛的黃門侍郎王暄,他勸盧淮道:「懷信,這奏疏, 我勸你不用上了,太后壓根沒有懲處崔珣的意思。」
盧淮一怔:「為何?崔珣不是都被太后打了一百笞杖, 而且褫奪官職了嗎?他在太后那邊,應是失了寵啊。」
「就算他失了寵, 但我料想,太后此次,不會懲處崔珣。」
盧淮沉吟,王暄是黃門侍郎,是聖人近侍之臣,對於上意的揣測,比他要高明很多,他道:「願聞其詳。」
王暄抿了口葡萄美酒:「你可聽聞昔日天威軍虞侯盛雲廷屍首被挖出一事?」
「略有耳聞,聽說是崔珣從通化門外的官道挖出來的。」
「他的屍首,如何會在官道里呢?」
盧淮又是一怔:「不是說被山匪劫殺嗎?」
王暄曖昧一笑:「是與不是,這我不敢說,但是天威軍的主帥郭勤威,是太后一手提拔起來的,那郭勤威昔日不過是個從七品折衝府校尉,祖上都是賣草鞋的,可以說是寒門中的寒門,太后慧眼識人,將他扶持成安西都護府副都護,他也沒有辜負太后期望,親手締造了全是寒門出身的天威軍,天威軍與突厥作戰屢戰屢勝,成為了大周最赫赫有名的一面旗幟。」
盧淮搖首:「那有什麼用?郭勤威還不是在六年前對陣突厥時輕敵冒進,導致落雁嶺一戰五萬天威軍全軍覆沒,大周丟失豐、宥、勝、鹽、夏、青這關內道六州,六州百姓生靈塗炭,流民赤足千里,夜奔長安城,哭聲震天,要不是裴觀岳裴尚書在寧朔力敗突厥,突厥騎兵就要打到長安了,如此大辱,就算郭勤威以前再多勝績,也抵不過此次的罪過!」
盧淮說到後來,語氣已滿是對郭勤威的鄙夷,王暄沒有接話,只是飲下葡萄酒,說道:「六年前,聖人已經親政,但是官員任免、政令擬定這些大權仍然牢牢攥於太后手中,朝中將相,多出於寒門子弟,世家幾無立身之地,落雁嶺一戰,六州失,山河送,天下為之震動,士子儒生紛紛上書,將此次大敗歸咎於太后用人不當,百姓群情激憤,國子監上千學子長跪于丹鳳門外,以血上書,指責女人誤國,要求太后還政於聖人,太后迫於壓力,罪已歸政,從此隱居蓬萊殿,聖人這才有了任命官員之權,如今雖然太后仍舊勢大,但和六年前的一手遮天相比,已經式微了很多,至少尚書左僕射這個要職,就由懷信你的叔父擔任了。」
盧淮疑惑:「博衍,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這與太后懲不懲處崔珣,有何關系?」
王暄道:「太后當時雖然迫於壓力,將天威軍眾人處置之權交予聖人,以後也絕口不提天威軍三個字,但是若非天威軍,太后也不至於被迫歸政,若你易地而處,難道不會對此事介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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