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崔珣是這樣,對阿娘也是這樣,人人說崔珣是酷吏,但是李楹在明月夜見到他救了一隻螟蛉,她便願意相信他不是那般壞的人,而阿娘,人人說她殺女求榮,可李楹卻見過她為了她向鄭皇后低頭的樣子,所以她也願意相信阿娘。
崔珣凝目看著李楹,語氣雖然平靜,但沒有像以前那般冷淡,他緩緩道:「或許,公主是對的。」
李楹茫然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我會是對的。」
她雖這般說,但心中仍舊有些心神不寧,忽然崔珣說了句:「我會幫公主的。」
他會幫李楹,救她的阿娘。
李楹有些沒有預想到崔珣會這般說,她訝異抬頭,看向崔珣漆黑如點墨的雙眸,心中只覺泛起一些微微異樣的情緒,似是驚訝,似是感動,她看著崔珣,崔珣也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後,崔珣忽放開扶住她胳膊的手,他不自然的移開目光,看向竹編的祭案,平靜說道:「太后恐怕不願見我,我會去見伯父,請他向太后稟明貓鬼一事。」
李楹猶豫了下,她說道:「可你伯父見到你,定然又會說很多傷你的話。」
「沒事。」
其實,怎麼會沒事呢?
李楹是見過崔頌清質問崔珣怎麼沒有死在突厥的時候,崔珣是多麼難過的樣子,所以怎麼可能沒事呢?李楹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她絞著手,愧疚說道:「你願意幫我救阿娘,我真的很謝謝你。」
她低著頭,手指不安的絞緊在一起,崔珣瞧著她絞緊的纖細手指,他抿了抿唇,說道:「我願意去求我伯父,其實,也不只是為了幫你。」
李楹不由抬頭,崔珣說道:「我需要利用貓鬼一事,讓自己官復原職,這是最好的機會。」
李楹愣愣說:「是……這樣嗎?」
「是。」崔珣點頭,語氣波瀾不驚:「所以你不需要覺得過意不去,我更多是為了我自己,不全是為了你。」
「這樣啊~」李楹說了聲,她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也不知道是鬆口氣的感覺多些,還是悵然情緒多一些,她手指輕微鬆開,不再絞緊,她說道:「那你知道,是誰要害阿娘嗎?」
崔珣看著那張竹編祭案:「黔州苗蠻慣用竹編器具,而蔣良,就是黔州苗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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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月隱雲間。
李楹坐在崔頌清府邸旁邊的石獅底座上,兩隻腳輕輕垂在地上,崔珣已經進去很久,到現在還沒出來,不知道是不是他伯父又苛責他了,才讓他這麼久都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