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要去給她買糖霜,她不要吃他的糖霜,她不想再理他。
糖霜含在嘴中,漸漸完全化了,李楹擦了擦眼淚,起身回到書房,她尋王燃犀受傷的時候,就住在崔珣的書房,等崔珣受了傷,她又住在書房,方便照顧他,她住在書房後,崔珣就將東西幾乎都搬到了臥房之中,包括那個裝滿秘密的烏檀書架,所以這書房,就跟她的一方小天地一般。
李楹跪坐在書房琴案前,琴案上擺著一瓶插好的海棠花,陽光透過開著的木欞窗,灑在海棠花上,李楹看著暖陽下的淡粉色花朵,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她手指輕輕觸碰著海棠花的花蕊,眼睛卻不由自主往外瞟去,崔珣去宮中快一個時辰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她剛想到這個,就又怔了一怔,她不是說她再也不想理他麼,那又何必管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著惱的搖了搖頭,她不要理他,也不要再照顧他,他要虐待自己的身體,就讓他虐待去,反正疼的也不是她。
說歸這樣說,但當門檻處傳來腳步聲時,她還是不由自主起身,往外走去。
但來的不是崔珣,而是一個長安花販。
啞仆和那花販在一起,花販手裡提著一個籃子,裡面裝滿了新采的淡黃迎春花,他一直跟啞仆道歉:「對不住,這幾日家中事忙,所以才沒來送花。」
啞仆倒也不惱,他接過籃子,指了指院中的海棠樹,比手畫腳了下,花販笑道:「老翁是剪了海棠花枝吧,海棠花擺在房中,也好看。」
啞仆笑著點點頭,花販道:「不過海棠只在春季開花,若要一年四季房中有花的話,還是要買些其他花枝。」
啞仆遞了幾枚銅錢給花販,花販拿過銅錢,好奇道:「只是,這崔少卿怎麼突然喜歡花道了?以往也沒聽說他讓哪位花販送花。」
啞仆搖了搖頭,花販道:「崔少卿不喜歡花?」
啞仆頷首,花販有些迷惑:「不喜歡花還買花?」
但啞仆沒有過多解釋了,只是客客氣氣將他送走,自己則提著花籃進了院子。
院落中,李楹看著花販嘀咕的背影,花販不明白,她卻明白了。
她受傷住在書房的時候,書房每日都有鮮花,有時是迎春花,有時是杜鵑花,有時是白玉蘭,但是崔珣院落,只栽了海棠,且那幾株海棠樹,當時並未開花。
他不喜歡花,自己的臥房中也從未擺放過鮮花,那這些鮮花為誰而買,不言而喻。
一朵迎春花從啞仆的花籃中掉落,啞仆並未發現,仍舊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他身後,李楹蹲了下來,撿起那朵淡黃色迎春花。
迎春花花朵玲瓏鮮艷,李楹將花蕊放於鼻尖輕嗅,香氣芬芳清雅,她拿著那朵迎春花,目光也不由自主,看向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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