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三娘低頭:「我沒讀過書,我講不出來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晚香是我的朋友,不管她死了多少年,都是我的朋友。」
她說這話的時候,身體害怕到發抖,崔珣和察事廳的名聲,在長安城人盡皆知,所有人都說,崔珣就是修羅道爬出的惡鬼,不,他比惡鬼還要可怕,不管是王公貴胄,還是平民走卒,落到崔珣這個酷吏手中,不死也要殘廢,這時她耳邊傳來一聲隔壁獄房犯人被拷問的慘痛呼號聲,她嚇到又是一陣戰慄,但崔珣卻蹲下身子,一雙雖瀲灩漪瀾,卻冷如霜雪的眼眸靜靜盯著她,嚴三娘害怕到往後瑟縮,可崔珣卻低下頭,解開了她手上鐐銬。
嚴三娘一怔,崔珣道:「武侯粗魯,冒犯了老媼,是某的不是。」
嚴三娘怔怔道:「這……這是為何?」
崔珣並未回答,只是道:「某請老媼來察事廳,只是想弄懂一個問題。」
嚴三娘這才回過神來:「什麼……什麼問題?」
「晚香她,到底為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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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在察事廳訊問嚴三娘之時,李楹正坐在外面石階上,陪著她的孫兒。
嚴三娘孫兒名叫虎奴,長得也虎頭虎腦,十分可愛,但是與他外表不同的是,虎奴十分早慧,說起話來,並不像一個四歲孩童,反而頭頭是道,條條有理。
虎奴說道:「我阿婆,真的會沒事嗎?」
李楹安慰他:「不會有事的。」
「但是我聽說,察事廳,還有察事廳裡面很壞的那個人,都十分可怕,進了察事廳,就出不來了。」
李楹想了想,說道:「那個壞人,有時候,是挺可怕的,但是有時候,又挺好的,他並沒有那麼喜歡殺人,如果你阿婆什麼都沒做的話,他會放你阿婆出來的。」
「真的麼?」
李楹點頭道:「真的。」
虎奴鬆了口氣:「我阿婆什麼都沒做,她就是給人去燒了點紙錢,就被他們抓走了。」
「那你阿婆為什麼要去給人燒紙錢呢?」
「不知道,阿婆說,那是她的朋友,她不管她的話,她在地府會很可憐的。」
孩童之言,質樸天真,李楹聽後,卻想到了很多,她抿了抿唇,微微笑了笑:「虎奴,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那個壞人,他不會殺你阿婆的。」
「為什麼?」
「因為,他也有很多朋友,他心裡,也很想在寒食節,給他們燒燒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