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放下青釉藥碗,道:「沈闕因沈國夫人之死怨恨太后,蔣良因晚香之死怨恨太后,但晚香之死,與沈國夫人,也脫不了關係。」他頓了頓,道:「若我猜的沒錯的話,蔣良不僅僅是要報復太后,還要報復沈國夫人唯一的兒子,他逃出宮後,蟄伏几十載,終於成功煉成貓鬼,於是便利用沈闕報仇心切,與他勾結一起謀害太后,成了,他可以繼續用貓鬼報復沈闕,敗了,他死不足惜,但沈闕也會被他拉下水,擔上謀害太后的罪名,為他陪葬。」
李楹聽的目瞪口呆:「蔣良好重的心機,難道沈闕沒看出來嗎?」
「我想,沈闕已經瘋了。」崔珣靜靜道:「明明知道母親和姐姐是被太后所殺,但是卻無法報復,只能仰仗著太后鼻息生存,他若昏昏噩噩倒好,偏偏此人心氣甚高,所以他就算看出了蔣良意圖,也會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李楹微微蹙起眉頭:「那他接下來會怎麼辦?繼續用貓鬼害阿娘嗎?」
崔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忽感覺到一陣寒意,他攏緊鶴氅,咳嗽了兩聲,道:「如果順利的話,一切可以於今晚結束。」
李楹不太明白,崔珣卻拿起書案上她做好的竹駑,道:「剛好用上。」
李楹疑惑的看著他,剛想問他這是何意,崔珣就噓了聲,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支削的很尖的桃木箭,放在弓弦上,他握住竹駑曲柄旋轉,弓弦慢慢繃緊,他將竹駑對準窗外,定定看了很久,李楹也大氣不敢出,忽然窗紗之上,現出一團如霧黑影,黑影往窗中躍來,崔珣已扣動駑機,桃木箭猛然往前射去,將黑影射了個對穿。
李楹只聽到一聲慘痛哀嚎,她忙起身打開窗子一看,只見地上一隻黑貓被射穿腹部,正在地上打滾嘶叫,李楹不由驚道:「貓鬼!」
貓鬼見被二人發現,也不顧重傷在身,便拖著傷體踉蹌竄離,李楹剛想去追,崔珣就道:「不必,我帶武侯去追,你在此等我。」
李楹停下腳步,崔珣不想她去追,也定然是考慮到她安全,她於是點頭:「好。」
崔珣已經推開門,他手上還拿著那隻竹駑,掌心是舊弓熟悉的冰涼溫度,他忽頓步,回頭,對李楹說了兩個字: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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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帶著察事廳武侯,一路沿著貓鬼血跡,來到安仁坊一處大宅,崔珣抬眼看著匾額上的「沈國公府」四個大字,他皺了皺眉頭,揮手讓武侯涌了上前,武侯凶神惡煞踹開了朱紅大門,崔珣一路帶人,沿著紅色血跡,去了沈闕臥房。
沈闕已經披了衣衫起來,他見到崔珣,愣住:「崔珣?」
崔珣推開他,踏進臥房,沈闕一呆,然後怒道:「崔珣,你夜闖國公府,是想做什麼?」
崔珣卻不想和他多費唇舌,血跡到了臥房就消失了,崔珣四處尋著,目光終於聚集到書案上的黃釉梅瓶上,沈闕見狀,於是有些慌張,他擋在崔珣身前,色厲內荏:「崔珣,你連我的府邸都敢闖,簡直無法無天!」
崔珣嫌惡的看著他,冷聲道:「太后命我查辦貓鬼一案,王公貴胄,皆可先抓後審,你有意見的話,去和太后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