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被囚在府邸的時日, 雖然鐐銬加身,冷飯殘羹,但也不算太難熬, 李楹會用桑蠶絲編織成的最柔軟白綢墊在他手足鐐銬內,也會將佛寺供奉給自己的素食點心取來與他果腹,更會於每晚在他臥房燃上一塊安神香, 因此他身體沒受太多磨折, 反而因為公務全拋,多了些許時間休憩, 氣色看上去倒比以前要好上幾分,但他與李楹都知道,是生是死,就在這一月之期。
李楹覺得很是困惑:「你沒有殺郭帥,郭帥頭顱的切口肯定和你鐵胎弓弓弦不一樣, 那金禰怎麼肯定郭帥頭顱送來大周之後, 就能置你於死地?」
「鐵胎弓已經被繳入大理寺了。」崔珣道:「按裴觀岳的本事, 偷出鐵胎弓,用弓弦切斷一個頭顱,再讓有經驗的仵作,將那頭顱偽造成已經死了六年的顱骨,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的意思是,就算突厥真的送來郭帥頭顱,裴觀岳都會用一個假頭顱, 偷天換日?」
崔珣頷首:「他一開始,應該也不願這麼麻煩。」
但是惠妃突然變卦, 逼的裴觀岳只能採用金禰的這個計策,或許裴觀岳在私底下, 早已暗罵過金禰千次萬次了,一個謊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彌補,中間若出半點差錯,就會前功盡棄,萬劫不復。
裴觀岳如今只慶幸崔珣被囚於府邸,府邸只他一人,讓崔珣縱然手眼通天,也無法在這一個月進行自救,可他不知道,崔府雖然沒有第二個人,卻還有一隻鬼。
李楹眼睛一亮:「既然我們猜到了裴觀岳的謀劃,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既已洞察先機,便能先發制人。
崔珣被囚府邸,李楹卻能自由出入。
只是,李楹雖然能自由出入崔府,替崔珣傳遞消息,但是終究不能現身於人前,很多事情,她沒辦法做。
李楹於是就想到了一個人。
魚扶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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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賢坊的奢靡大宅中,魚扶危匆匆趕到牡丹園,李楹正托著腮,坐在綠茵上,看著西域樂師彈著豎頭箜篌,箜篌聲清亮悠揚,魚扶危看到李楹時,嘴角不由揚起一絲暖和笑意,他按捺住自己喜悅,先讓西域樂師暫退,自己則信步走到李楹面前,笑道:「幾日前崔珣府邸被圍,某正擔心公主呢,還好公主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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