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從來不避諱對崔珣一遍一遍說出自己的喜愛,崔珣怔怔望她,心中更覺暖意融融,可他不是李楹,他不是在愛中長大,反而是在厭棄中長大,除了那短暫的三年時光,他一直是被惡意包圍的,這註定了他永遠無法像李楹這般直白表達自己,他目不轉睛的凝望著李楹,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喉嚨滾動了下,沒有說,他輕咳了聲,轉換了個話題:「三天後,沈闕就要被行刑了。」
「但他不是還不願供出長樂驛的主使麼?」
「其實,他如今已經沒什麼顧忌了。」崔珣分析:「他一心求死,之所以不願供出主使,應該是不想讓我如意。」
李楹問:「他怎麼就那麼討厭你呀?」
這個問題的答案,兩人都心知肚明,無非是因為阿蠻。
李楹從不跟崔珣討論阿蠻和阿史那迦對他的情意,對於她來說,這些女子喜歡崔珣,不是他的過錯,也不是這些女子的過錯,而她已經得到了崔珣全身心的愛,再跟崔珣說起阿史那迦她們對他的情意,是想從崔珣口中聽到什麼呢?憐憫?冷淡?抱歉?無論是哪種,都是對這些可憐女子的不尊重。
她以前見過出嫁的榮嘉姐姐帶駙馬回宮,在眾人面前談起一個為他終身不嫁的痴情女子,榮嘉姐姐對駙馬嘆道:「她這又何必呢?獨自守著一段無望的痴戀,唉,希望她下輩子不要再這般執著了。」
榮嘉姐姐話說的沒有問題,也沒嘲諷那個痴情女子,所以文採風流的駙馬也為那女子深深一嘆,在場的妃嬪公主,全都在為那女子扼腕嘆息,只有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隱隱有些覺得,那女子的一廂痴情,不應該作為大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榮嘉姐姐的駙馬是當時著名的美男子,除了那痴情女子,仰慕者眾多,榮嘉姐姐後來回宮時,還提起幾個,都是當著駙馬的面提,有的她用拈酸吃醋的調侃語氣提,有的她用大度寬容的惋惜語氣提,有時候她還跟駙馬抱怨:「你說你,生得那麼好做什麼,怎麼那麼多女子喜歡你?」
駙馬就笑,然後順著和她討論幾句,後來榮嘉姐姐回宮,她便不想去了,她跟阿娘說:「不愛聽榮嘉姐姐說那些。」
阿娘問她為什麼,她想了下,道:「可能榮嘉姐姐沒那個意思,但我總覺得,榮嘉姐姐有點想告訴我們,看,我的駙馬那麼英俊,那麼優秀,這麼多女子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可他偏偏喜歡我。」
她說道:「阿娘,那些女子年少時的愛慕,是世間最純粹可貴的東西,是應該被小心珍藏的,不應該被榮嘉姐姐拿來炫耀,更不應該成為她和駙馬打情罵俏中的一環。」
阿娘點頭,莞爾道:「明月珠,你以後,若得到了一個男人的心,不要用其他女子來證明你自己的本事,一個女人征服一個男人,不算什麼,你自己是否耀眼奪目,不是靠在爭搶男人時,打敗其他女人來映襯的。」
阿娘的話,她記在心裡,所以她從不和崔珣提及阿史那迦和阿蠻對他的感情,她覺得不管她提及什麼,都是對她們純潔感情的褻瀆,她尊重她們的為人,也尊重她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