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淮不敢吱聲,太后問道:「他去搶佛頂舍利,怎麼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是誰傷的他?」
「臣不知,問崔珣,他也不答。」
事實上,崔珣自入獄起,就一言不發,盧淮問他佛頂舍利下落他不說,問他為何要搶佛頂舍利他不說,問他誰傷的他他不說,就連問他有無找到王暄他也不說,如同啞巴一樣。
只是當盧淮找來大夫,為他治傷時,他卻忽然有了活人氣息,拽著衣服不讓大夫去衣,盧淮勃然大怒:「你這個樣子,不去衣,是不想活了麼?」
崔珣仍舊不讓大夫去衣,盧淮也懶得再多話,只是指揮獄卒七手八腳按住他,將他衣服扒下來,一去衣,盧淮瞬間愕然,他身上鞭傷盧淮倒是早有心理準備,但駭人的舊傷,卻讓盧淮目瞪口呆。
獄卒仍舊按著崔珣,但崔珣卻沒有再掙扎了,盧淮懷疑自己看錯了,還拿著一盞油燈,去他身邊照著仔細看,他按著崔珣肩胛骨凹下去的傷痕,這像是被鐵荊棘穿過骨頭造成的,崔珣在大理寺受過一年酷刑,盧淮是知道的,但是這樣的刑具,大理寺沒有。
所以這些傷,不是在大理寺刑囚來的。
油燈照映在傷疤處,傷疤呈淡色,顏色和皮膚趨同,外形平整,看起來有點年頭,但年頭也不會超過十年,因為十年前,崔珣才十三歲,還尚在崔家,那時候長安世家宴會,盧淮也見過崔珣幾次,他正常的很,絕對不像受過這種刑的樣子,那這些傷,應該是他去從軍後造成的。
而天威軍郭勤威愛兵如子,因此這些傷也不會是在天威軍時造成的,天威軍之後,便是突厥的兩年。
盧淮沉聲問:「你這些舊傷,是如何來的?是突厥人傷的麼?」
崔珣只是閉目不語,盧淮又道:「你不是投降突厥了麼?不是當了突厥右賢王嗎?怎麼能傷成這副樣子?」
這與崔珣一去突厥就當了突厥公主的入幕之賓,安享榮華富貴的傳言,不太一樣。
崔珣沒有回答盧淮的問題,他閉著眼睛,但顫抖的睫毛還是泄露他內心的屈辱和痛楚。
盧淮提高音量,問:「崔望舒,突厥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盧淮握著油燈的手,都有些發抖,他心中在害怕。
雖然他在崔珣以命驅使天威軍一案得以大白天下時,就對崔珣有了很大改觀,也對他投降突厥的事情有了些許質疑,因為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又如何會拋棄性命,去為死了六年的天威軍申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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