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的時候,他正背對著我搗鼓著什麼,一條長長的鐵線鋪在地上,他拿著個小鉗子在絞,我冷不丁地出聲:“你幹嘛呢?”
他整個人抖了一下,手慌腳亂地把東西全塞進床底下。
我嘿嘿直笑:“我都看見了,你還藏什麼。”
他臉又有點紅。我特別喜歡看他臉紅,長睫毛不安地顫抖著,真的很像小兔子。
後來我不敢再從家裡偷酒,因為我爸給我背了黑鍋,那慘樣,那下場,弄得我小小年紀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心虛和愧疚。
但肖兔子的每日餵養計劃還是要進行,我一向自認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子漢,從來不半途而廢,於是我果斷決定去敲詐娘不唧唧的杜康。
杜康小時候發育得比較慢,個子比較矮小,一張臉又生得唇紅齒白,比他念中學的姐姐還漂亮。別人在外面瘋跑,他卻跟小姑娘一起學彈鋼琴,我就老覺得他娘不唧唧的。每次都把他當小姑娘捉弄,弄得杜康一見我就腳底抹油只想跑。
這回也是,一見是我,杜康本來想打開的門不開了,栓著門鏈子,他小心地保持著安全距離:“我家沒有那麼多空瓶子……”
我那會兒盡出餿主意:“你把它倒了不就成了!”
“我會挨罵的!”杜康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眼神凶了起來,杜康有點怕,還是轉身跑進去了。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杜康拿了兩個醬油瓶子出來:“拿去!”
我比較滿意,臨走時還揮拳頭:“以後你牛奶瓶也給我留著啊!”
杜康往裡縮了一下,“砰”地摔上門。
但家裡好端端少了兩瓶醬油,誰不生疑呀?杜康媽一問,杜康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他可沒幫我頂罪的想法,大概恨不得我挨打,連我要瓶子幹嘛用都沒忘解釋。後來杜康媽出門買菜的時候就跟我媽說了,我媽一聽,總算明白過來我們家的酒是怎麼沒的了。
我偷養“小兔子”的事兒就這麼敗露了,我媽這叫一個火冒三丈啊,把我扒了褲子用拖鞋打:“叫你不許跟肖家的孩子玩!你把我的話聽進屎坑裡去了是不是!你天生反骨還是怎麼著!還敢往外偷東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嗷嗷直哭,爸在一邊急得團團轉,被我媽一瞪眼罵:“就是你!看你把孩子寵成什麼樣兒了?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說!”
我爸趕緊閉嘴,不然連他也一頓收拾了。
最後還是下午上班到點了,我媽才停手。她把我反鎖在家裡,連窗子也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