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停止以後,身上的熱度很快散去,刑北川開始冷得發抖,又去休息室換上了羽絨服,他用濕巾擦了擦袖口上的那片油漬,沒能擦掉。再抬頭,紅色的太陽已經完全落入到山後面,天色迅速黑沉下來。
刑北川走到門口,倚在門框上看著餘暉里外收拾著,忽然閉上眼睛,沉著聲音開口,「我一直在找一個人,有人告訴我,他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一直在等著他。」
餘暉停下腳步,問:「誰?」
刑北川說:「餘暉。」
他抬起頭,盯著餘暉的眼睛,慢悠悠補充道:「一個在逃嫌疑人,警察找了他十年都沒找到。」
這一刻的沉默震耳欲聾,刑北川敏銳的察覺到餘暉抿緊了唇,接著,他又繼續忙碌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人是你殺得嗎?」刑北川說,「我只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餘暉的胸口鼓動的厲害,因為穿的淡薄,所以刑北川看的很清楚,「我們是時候該把話說清楚了。」
終於,餘暉開了口,「人不是我殺得,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死了」,餘暉說。
「然後呢?」刑北川問,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他們幾乎看不見彼此的身形。
「然後我跑了,就這樣。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的嗎?你問完了,可以走了。」
自始至終,餘暉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刑北川走到他面前,他又轉身背過去,刑北川不再勉強他,站在他身後說:「那這些年你一直都在哪裡?」
「我一直都在江明。」
刑北川有所動容,握了握拳,繼續問道:「你當年為什麼要跑?」
餘暉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所後悔,因為一個孩子殺了人,並不需要承擔多大的刑罰,而他這一逃,就背上了十年的罪孽。
「沒有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怕。」
刑北川緩緩地抱著他,伏在他肩頭說:「哥,我可以保護你,但請你收手吧。我知道你在做什麼生意,我親眼看到了。」
餘暉的脊背忽然僵了一下,刑北川繼續道:「但你再繼續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刑北川感覺到了他的心跳,不知道他是在猶豫,還是因為緊張,他像是安撫似的,拍著他的背,「你是缺錢還是怎麼?你要是缺錢的話,現在我是給不了你很多,但以後,你要多少都可以。」
餘暉身形微動,刑北川覺得,自己似乎說動他了,「今天很晚了,我還要趕回去,明天再過來。」
他走出了店門,餘暉在他身後遲疑道:「打車吧,天太黑了,路很滑。」
刑北川回頭沖他微微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