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道:「忙活了一年,也讓我歇歇吧。」
餘暉很忙,刑北川負責給他打下手,照顧客人,但是太陽剛剛落山,餘暉就把他趕走了,說天太冷,晚上道路容易結冰。
餘暉扔給他一瓶熱奶茶,催著刑北川上了摩托車,說如果覺得手冷,就拿出來暖著,又囑咐以後別一個人騎著摩托車過來,一是危險,二是天太冷,騎這麼一路人都要結了冰。
刑北川擰開蓋喝了半瓶,將奶茶放進了衣服內口袋,微燙的溫度在懷裡醞釀開,他戴上頭盔和餘暉作別。
他還沒到達市中心,還沒見著高樓大廈,眼睛就開始止不住的泛花,身上也一陣陣地冒虛汗,一開始他懷疑是自己眼睛的問題,可是很快他就確定不是,是餘暉給他的那瓶奶茶有問題。
刑北川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身體的異常反應又在不斷地侵蝕著他的理智。
奶茶瓶的溫度還在硌著他的胸膛,前輪子一打滑,刑北川還沒來得及尖叫,就從崖上翻了下去,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摔死,但是沒有,身體很快就停止了翻滾,腦子裡好似一團漿糊,噁心的感覺止不住地泛上來。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假,只是覺得很冷很冷,身上一層層的冒冷汗。
手機忽然響了,貼著內里口袋震動著他的皮膚,刑北川費盡全力才拉開衣服拉鏈,冷風忽的就竄了進來。
電話掛斷了,他的手指一停,但手機很快又響起來,如此反覆三次以後,刑北川才終於掏出了手機,按下了接聽,是張宇。
張宇說:「餵?怎麼不接電話?你在哪兒?」
刑北川只說了兩個字,像是囈語似的,「救我……」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盤山公路上的車燈寥寥可數,他費盡全力地睜著眼睛,只看到了兩輛車緩行而過。
身體已經完全被凍透,他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凍死,或者是被山裡的野獸吃掉。
兩輛車過去以後,第三次車燈從相反的方向照過來,它沒有像其他的車一樣緩緩地從他視線里滑走,而是忽的熄滅了燈光,接著有人翻過了護欄,手電筒的光線在山坡下來回掃射,刑北川按亮了手機屏幕,那燈光的目標很快鎖定了他。
張宇連滾帶爬地向他跑來,扶起他的身子拍著他的臉關切道:「小北?」
刑北川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張宇似乎鬆了口氣,摸了摸他身上各處的骨頭,「有沒有傷著哪兒?」
刑北川意識模糊,「我好難受。」
他以為張宇會出聲諷刺他幾句「活該」,但是他沒有,只問:「能不能走?」
刑北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話,說了些什麼,只是似乎很沉很沉地睡了過去,又似乎只是短暫的打了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