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罪釋放以後,阿葉就發現自己的舍友已經換了人,換了兩個不認識的人,之前的舍友一個出院了,一個跳樓了,樓下血還沒幹。
舍友雖然不在了,但是病友照樣有很多,而且新人還可以磨鍊成老朋友。
阿葉把自己埋在被窩裡,忍受著藥物的副作用。他們的病房應該是最安靜的一間病房——九點醫生們要查房,在這個時間點大家都要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房間裡,沒有人能偷偷跑過來找他玩兒。
而他旁邊的兩家是剛剛進來的,二臉的生無可戀一言不發。病人們不說話,家屬也遵循醫囑不敢和他們隨便說話。只是時不時的倒杯熱水,或者是掖掖被角。
第一天出了□□,阿葉覺得自己很不好。震顫這半個月下來已經成為習慣了,但是心率失衡、嘔吐和腹瀉卻隨之而來。
阿葉沒有陪護人,沒有人去叫醫生,他從被子裡露出一個頭,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但是還是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水裡,水下面有一隻手死死抓著他的腿不讓他游上去。油然而生的恐懼感從心底漫起,終於,他控制不住的發出尖叫聲。
剛走出一間病房的常東志聽到尖叫聲瞬間跑了過去,阿葉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堅實有力的臂膀箍在懷裡,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但他還是控制不住那種恐懼感和窒息感。阿葉連抓帶撓,連踢帶踹,但是常東志的臂膀如同鐵箍般,任他怎麼折騰都紋絲不動。
就這麼折騰了十幾分鐘以後,阿葉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他控住不住隨之而來悲傷的情緒,趴在常東志的肩頭放聲哭了起來,哭了有5分鐘,才力竭似的半昏半睡過去。
常東志抱著他把他放平,給他掖好被角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在病曆本上記了幾行字,才轉身離去。
阿葉發作的二十分鐘裡,朱醫生他們已經查完兩間房了。常東志跟上隊伍,「被隔離的後遺症終於發作了。」
「他總要適應外面的世界。」
常東志很想說,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把他隔離?但是一想,這個醫院何不是對外界的一種隔離。
「他已經進院半個月了,他的家人都沒有來看過他,每個月打過來的錢倒是不少,開VIP房間綽綽有餘」,朱醫生埋怨道,「但是不合作的父母還真不如沒有。」
「您的意思是說,他這次發病是因為看到同房的病人有家人的悉心照料?所以情緒低沉導致的?」常東志虛心求教,畢竟他才是阿葉的主治醫生。
「如果我沒有猜錯,阿葉得這個病應該和他的父母有關。但是這個孩子什麼實話都不說,整天在我面前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我欠他幾百萬似的,哼,在護士們面前就開始裝可憐。」
常東志看了他一眼,剛想出主意:那可以讓護士們和他聊,如果他對女孩防備心低的話。朱醫生卻未卜先知的猜到了他的心思:「裝可憐也還是裝的,嘴裡胡說八道沒一句實話,小小年紀就采個月季當玫瑰給人插在領口上,看著個年紀大點的就開始賣萌裝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