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就在辦公室」,阿葉一指西面。
朵朵不說話了。
病房裡一陣安靜,最後朵朵撐不住乾脆撕破了臉,「好啦好啦,好歹是糾纏了這麼久的人,淵源這麼深,交個朋友怎麼了?我倆緣分匪淺。」
朵朵雙手捧心兩眼夾著星星望著天花板,「我第一次見這麼帥還不渣的男人,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阿葉心想,是緣分匪淺,常醫生在院裡知名度這麼高,有一半原因都是被你給罵出來的。
「他就在辦公室哪裡也跑不了,你直接過去跟他說不就好了」,阿葉悶悶道,「我和他又不熟。」
「哪有」,朵朵走進來坐在阿葉的床邊,「上次我還見他背著你遛彎來著。又不是走不了路,常醫生為什麼要背著到處走?你說。」
「我身體不舒服,他為了哄我。」
阿葉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他為了哄我」是多麼讓人倒胃口的話,他竟然就這麼自然的說出來了,好像說的是「今早上吃了倆包子」一樣。
「所有的病人他都哄過,可頭一回見他這麼哄人的」。
不知道是因為朵朵心大,還是因為她是個女的,並沒有察覺到這句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哪裡有不妥。
阿葉盤著腿坐在床上,胳膊肘兒頂在膝蓋上,一手拖著腮,兩眼無神的發呆。朵朵以為他開始犯病,也沒急著搭理他,自己坐在床邊抱著手機在群里聊天。
常醫生最近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煙味兒,雖然阿葉再也沒有見過他失態的模樣,但是以他的直覺,他覺得常醫生的事未必是了了,只是短暫的不適應後被他忍了下去而已,否則他不會抽菸的。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既偉大又恐怖,喜怒哀樂只有喜掛在臉上。
阿葉回過神來的時候,朵朵已經出門了,床頭病友們送的零食已經少了大半。在這個醫院裡,其他病友都是送他東西吃,只有朵朵是一直吃他的,最後所有的零食悉數進了朵朵的肚子裡,半個多月人已經肉眼可見的胖了一圈。
朵朵走的那一天,醫院裡所有的人都簇擁著去送她,可能是因為她已經把每個人的床頭掃蕩過的緣故,由此結下了特別深的緣分。
朵朵走的時候正好是下班點,醫院裡人員流動變大更是亂上加亂。於是阿葉就趁亂偷偷爬上了後面的牆頭看日落。
秋天到了,落葉紛飛,路上一片狼藉。醫院地處比較偏遠,車流並不大,空氣還不錯。院裡種的都是冬青、松樹等常年綠色的植物,一牆之隔外面的世界卻是黃黃綠綠的,間隔幾顆紅色的楓樹,美的像油畫一樣。
登高望遠,感覺心情都跟著開闊了許多。
這個時候阿葉就覺得,醫院這種封閉式的治療對於病人病情的恢復沒有任何的好處,這都是為外面的人著想,他們還是被社會拋棄的那一批淘汰者。
T型路口,車站擋雨棚後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阿葉的視線。常醫生是那種就算離著800米遠,只看背影就能吸引住人目光的人,沒有別的原因,身上那股子氣質就在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