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這裡來幹嘛?」
空氣中流動著能將人溺斃的花香,林拓與林一宴保持對視,攀著床沿慢吞吞坐起,毫無感覺。
林一宴舔了舔唇,嗓音發啞:「我房間漏水了,雨水沿著牆壁裂縫滴下來,水淌了一地,我的被子都濕了,沒法睡。」
「……」
就這麼一回事啊。
林拓嘴角抽搐,那也犯不著他蹲在自己床頭,偷偷看自己睡覺吧?還不出聲,天知道他剛才魂都差點兒飛了。
「這個房子年齡就比我爸媽小點兒,年代久了免不了哪兒的水泥風乾裂開,平時下大雨還能撐一撐,颱風天可能是有點兒為難它了。」
林拓恢復鎮定,打個哈欠,掀開被子一角,拍了拍右邊空的地方:「今晚你先睡我這兒吧,備用的被子在爸媽房間,大晚上不好過去拿,一床被子將就下----」
話沒講完,床墊一沉,林一宴已經繞到另一邊爬上了他的床,像是等待這句話許久。
林拓的床其實是他父母的婚床。家裡經濟稍微好起來後父母就又新購置了一張床,拋棄了這張婚床。那時林拓才五六歲,是和父母一塊睡覺的年紀,他年齡小,卻極其認床,換了新床怎麼也睡不著,每晚翻來覆去輾轉難眠,鬧出不小動靜。
林浪白天拉貨累得半死,晚上哪兒受得了林拓一直扯著被子轉來轉去,一怒之下就拎著他的睡衣領子扔到了隔壁,也就是林拓現在的房間。那裡擺著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拆掉當破爛賣掉的舊床,於是小林拓拿衣袖擦了擦眼淚,赤腳去樓下抽了塊和他人差不多高的沙發墊子墊在床上,枕著胳膊睡了一夜。這也是他多日來睡得最為深沉的覺,深到第二天著涼,發燒到三十八九度才頭暈腦脹地被燙醒。
再之後林拓一直是一個人一個房間,這張本來應該賣二百塊的床也成為了他的專屬。
現在床上躺著他和林一宴兩個人,這張雙人床也算物盡其用,一點兒都不擁擠。就是被子的寬度並不允許兩人分得太開。
林拓跟著躺下的姿勢一頓,表情古怪地摸了摸後頸。
乾癟,萎縮,平時形同擺設的腺體此刻竟有點兒疼,不是由內而外凝聚信息素的那種脹痛,只是那種很普通的,類似於擦破皮的痛感。
林拓打量了下自己向來修剪乾淨的指甲,納悶是什麼時候刮蹭到腺體的,反射弧長到現在才感覺到。
正懷疑著,安靜躺在旁邊的林一宴突然轉過身子,徒留下一個寬厚的後背給林拓,兩人共蓋著的被子因為他的翻身而被他搶去大半。
「?」
林拓「嘶」了一聲,手拽著被子往自己這兒分點,可林一宴沉得像塊石頭,林拓費盡氣力也搶不回來,他喊他給自己留點被子,他卻跟睡死了似的,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