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完全黑,時針指向七,許如安出門上晚班,他就自覺收拾好碗筷,倒垃圾和拖地。平日裡才走幾步便到頭的房子在林拓各個房間來回奔波之間變得越來越大。
林拓和許如安兩人多年來搖搖欲墜的關係竟有在一點點修復的假象。
是的,這只是一場假象。
也許悲痛是一場雨,只要耐心等雨停下便好了,當林拓認為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他有條不紊的生活在某天遭受了龍捲風的侵襲。
果然沒有東西能實現從無到有的轉變,林拓在之後更是清晰無比深知了這一點 。
亂沙鑽入他的眼睛,他邊揉眼睛邊哭。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然末路窮途,背後還會出現一雙手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推向無盡深淵。
那個時候,他麻木的大腦浮現出了一個被自己藏於角落,不敢觸摸的名字。
林拓放學回到家,按往常一樣開始準備晚飯。今天菜市場去的晚,老闆將唯一剩下的一條魚便宜賣給他了,還十分好心地幫他刮掉魚鱗掏空沒法吃的內臟。
「餵?」林拓放下剛買好的菜,接起了許如安打來的電話。
「林拓,你到家了嗎?」
「嗯。」
「那行,你今天別燒晚飯了,我們去外面吃。」
許如安的聲音裹上了一絲甜蜜,她身邊似乎還有人,正和那人小聲說著些什麼,林拓就不作聲默默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環境噪音。
「嗯……就是捫江大院,你知道它在哪兒吧,我們在那兒等你,快點過來。」許如安催促幾聲後掛斷電話。
「捫江大院。」林拓小聲念著這個對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飯店名。
捫江大院是他們整個小鎮價格最高昂的飯店。林拓之前經過捫江大院,門口總是光禿禿的,一輛車都沒有,心中還奇怪沒有生意的飯店是怎麼開下去的,直至後來有人跟他說,車全都是停在飯店的地下停車場。
現在林拓踩在飯店門口的紅色地毯上,仔仔細細觀察一番周圍,發現這兒不僅禁止泊車,連簡陋的小電瓶都不允許出現,全被移到了幾里外的水果店門前。
他按照許如安給他的包廂號,跟著服務員的指引來到一扇門前。
「林拓!」許如安朝他揮手,拉開身旁的椅子,「快來坐。」
林拓的視線率先定在了坐在許如安旁邊的男人上。
大概四十多歲,雖然穿的是偏悠閒的格子襯衫,可手腕上泛著銀光、工藝精製的高級手錶彰顯了他遠高於常人生活水平的調性。
男人看著灰頭土臉的林拓,出來吃飯居然連校服都沒換下,微不可察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