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拓反問她,似乎不太相信她:「你哪來的他的病理報告?」
「秦懺那邊的人聯繫到了我,他們特地給我的……」許如安皺眉,「林拓,秦懺家世可不簡單,他們勢力龐大根本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你跟他扯上關係不會占得一丁點兒好處,只會適得其反。」
「管他是林一宴還是秦懺,我只看人不看名。」林拓捏著張時間為十年前的病例,手輕輕發抖,上面的專業術語他看不太懂,一目十行來到最終診斷結果:
雙相Ⅰ型,偏執型人格障礙(PPD),覺醒節律障礙
許如安痛斥換上這種病的人有多可怕多麼偏執多麼反社會,可林拓的注意力卻全放在了那密密麻麻如螞蟻窩居般令人暈眩的該服用藥劑,以及光聽名字就覺得可怖的治療手段上。
那么小的年紀,在自己還一無所知無所事事的年紀,秦懺卻遭遇了那麼多超出年紀所該承受的痛苦。
他要吃藥成為眾人眼裡的正常人,可眾人又痛批他需要吃藥才能變成正常人。
林拓心情複雜,他看著喋喋不休的許如安問她:「媽媽,他們找上你,談的就是這麼件事情?只是想要我跟秦懺分開?」
許如安眼神變得有些躲閃:「是啊,秦懺因為你和家裡面鬧僵關係,所以他們才……」
「真的,你就聽媽媽一回話,別再跟他在一起了。」許如安又斷斷續續講了好久,久到窗外的天完全黑了,林拓看不清紙上的字來,他才終於回過神來。他的整張臉沒入陰影,令人看不真切神情,難以揣測他此時此刻得知所有是作何感想。
許如安說的口乾舌燥,以為他總有半句會聽進去,正翹首以盼著,卻等來林拓一句淡淡的「天黑了,你該走了。」
「……」
堵在喉嚨里的氣終究咽不下,許如安出門前不甘道:「林拓,你真的不肯放手嗎?他是個危險人物,你以後吃到苦頭再回頭可就晚了。」
「那就等吃到了再說。」見肉罐頭倒在窩裡睡著了,林拓只開了一盞燈,他走到許如安前,手按上門,「秦懺有病我也會帶他去治的。」
「治不好的!秦家多少人力財力砸進去都無濟於事,你能……」
「治不好也沒事。」林拓打斷她,口氣頗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治不好我就陪著他,一起做神經病。」
許如安啞口無言。她看著黑黢黢的樓道嘆氣,提出最後的請求:「能送我下去嗎林拓?我手機快沒電了。」
老式小區沒有電梯,樓梯燈也是破的,林拓習慣了布局結構能摸黑上下樓,讓頭一次來的許如安一人下去的確有些困難。
林拓拿上鑰匙和手電筒鎖好門,跟到許如安前面。
兩人一言不發下樓,說是送到一樓,林拓還是陪著許如安來到條略微破敗的巷子門口,只要穿過這兒外面就是奔流不息的大馬路,這完美地隔絕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轉身之際,許如安忽然開口:「你不用再等他的信息了,他不會回來了。」
話音剛落,林拓整個人尚處於游離狀態,一股突如其來他難以動彈的大力猛地將他的腦袋抵上牆,瞬間眼冒金星,掙扎之餘,一樣尖銳的東西正在緩緩扎人他的後頸,大腦空白一瞬,隨即便落入了無盡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