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王話說的客氣,然而背後的意思,在場哪一個不是人精,那一個聽不出來,這是要收左相的權柄了。
鄭超仕此時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再攀回來難如登天!
「君上恕罪!老臣舉薦鄭亮實乃無奈之舉,心中人選實際另有他人!」鄭超仕知道此時必須要拼上一次了,如今在他這個位置,如逆水行舟,光是保持不退便已費盡心機,如若一朝失勢後果不堪設想。
「鄭相公莫不是在說笑?既然有其他人選,為何不一早薦於君上?」
「實乃是事出有因,君上可記得老臣前些時推薦去剿匪的謝家大郎謝文喆?」
曲王沉吟片刻,道:「是有些印象,怎的慶功宴上到沒聽過這個人。」
「這正是老臣的為難之處,此子實乃棟樑,今次剿匪更是立下功勞,可誰知許是勞苦過甚,回到繁陽後他便臥床不起,病勢危急。」鄭超仕見曲王神情略有緩和,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中書舍人本就是掌管傳宣照詔命的要緊職位,怎等的了這謝家大郎的身子好轉,臣這才薦了進士鄭亮,想著他讀聖賢書多年,縱比不上謝文喆也不至太差,誰知這人人品如此不堪!」
曲王還未說話,右相郭振海已然冷哼一聲:「鄭相公既是無論如何都要舉薦自己身邊人做這中書舍人,想必也是明白此職位甚是要緊了。不過君上給你一次機會,你便舉薦了鄭亮這種貨色,現在還想讓君上再聽從你的推舉麼?鄭相未免想的太美!」
鄭超仕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恨不能起身抽這郭振海的耳光,然而此時郭振海說什么半點不重要,他要在乎的是曲王的反應。
「老臣之前舉薦了庸才,惹了君上不快,此時更要薦賢才方能彌補!」他跪伏在曲王面前,以最謙卑的態度道:「臣的是非對錯,只憑君上定奪!只求君上寬恕老臣失職之罪,老臣必為君上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有那右相一派的人還要說話,偷眼看郭振海的表情,郭振海瞄著曲王的面色,微微的搖了搖頭,於是方才還吵得凶的兩伙人,此刻都安靜下來,只待曲王說話。
「鄭卿起來吧,你的忠心我自是知道的。」曲王此言一出,鄭超仕便鬆了一口氣,又聽曲王道:「只是你又舉薦了這個謝文喆做中書舍人?此人人品,你可能保?」
說實話,鄭超仕覺得謝文喆也就那樣,善於揣測人心又詭計多端,真的不是個好人品,只是這人心機雖多,到底是出身名門世家,不至於像鄭亮這樣,是個愣頭青的同時還是一個蠢貨。
想到這裡,鄭超仕一咬牙,道:「老臣敢保!」
曲王聽了笑道:「這便是鄭卿立下的軍令狀了。」一句話說的鄭超仕面色青白,此時後悔也晚了,打掉牙齒和血吞了,他已無退路。
然而此時斗的烏眼雞一般的鄭超仕與郭振海還都不知道,左相派的南川黨與右相派的守舊黨突然爆發的矛盾,都是由那謝家大郎一手策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