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超仕冷哼一聲:「你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然而終是嘆一聲,開始籌備鄭婉儀的婚事。
悔婚再嫁到底不是什麼值得大排宴宴的事,這又是召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上門女婿,加之南方太子遺孤鬧得沸沸揚揚,左相府著實不好太扎眼,故而這回鄭婉儀的喜事就只待在左相府里草草操辦一番便是了。
眼見著明日就將再次出嫁,鄭婉儀卻不知為何,心中似懸著一塊大石,總叫她隱隱不安。
母親高氏只以為她是再嫁緊張,屢次安慰,如今更是在出嫁前將她叫去房中說說私房話。待到她要回自己住處時已是入夜時分,高氏身邊的桂媽媽也不用小丫鬟,而是親自舉著燈籠送她,路上只與她說些喜慶話,眼見著看到了她屋內燈火才返回了主院去。
桂媽媽走了,鄭婉儀卻覺著奇怪,她這小院也有不少丫鬟婆子伺候的,如今見她回來,竟無一人來迎?她走進屋內,撩了帘子,便見綢制屏風後面隱隱有個人影晃動,她只瞧一眼那身影便認出,正是貼身大丫鬟玉梨。
「玉梨?怎的今日這房中竟只有你一個了?」鄭婉儀說著,繞過屏風往屋裡去。聽得玉梨輕聲道:「我有事要與二小姐說,於是將人都遣走了。」
「什麼事情要這般大的陣仗……」鄭婉儀突然怔住,見屋內玉梨將那鳳冠舉在胸前端詳,身上穿的正是自己的大紅喜服!
「大膽奴才!」自己的喜服叫別人穿在身上,鄭婉儀勃然大怒:「你竟如此僭越!可見是規矩壞了!滾出去跪著掌嘴!」
往常玉梨定會怕的要死,然而今日卻只滿面哂笑:「你又何止這一件喜服,難道不能勻我一件麼?」
鄭婉儀哪裡能受得她,怒不可遏,撲上去便要打玉梨,卻被玉梨一腳踹開。
簡直是要反了天了!賣身契還在自己手中的奴才竟然敢同她動手!鄭婉儀怒極反笑:「你竟敢如此放肆,明日便該叫老鴇子來將你領走才是!」
果然如此!玉梨眼淚紛紛落在大紅喜服上,鄭婉儀見她哭的厲害,以為她也知道怕了,正待開口再訓斥幾句,就見她在桌上抄起個物件,猛然欺近用左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右手卻高高揚起——
隨後便是胸腹上銳利的疼痛。
鄭婉儀眼睛瞪的極大,身體的力氣似乎都隨著血液流失,整個人委頓在地,一時竟是不能出聲。
玉梨見她沒有反抗,漸漸鬆了手,見著那半片剪刀還插在鄭婉儀腹間,倒退幾步,又看了看滿手的鮮血,顫抖著將手抹在了喜服上,隨後再也忍耐不住,失聲痛哭。
事已至此,再無回頭。
玉梨將早已準備好的繩索懸在樑上,踩著凳子,遙遙看著客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