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喆走了好一會,鄭超仕仍呆呆的看著桌上的瓷器。
一時的憤怒過後,謝文喆的話便漸漸清晰起來。鄭超仕知道,他如今的還能占住的名利,便如這剩下的茶盞一樣,所剩不多,砸一件少一件了。
怎的就到了這個地步……鄭超仕鋪開一份空白奏紙,毛筆沾著墨跡,寫下了舉薦的奏章。
多年的老習慣,讓他在寫完奏章後總要通篇看上一遍,以防有錯字對君上不敬。這次的字跡似乎是格外模糊,鄭超仕眨一眨眼,兩行濁淚落在奏章上,暈開了墨跡。
第86章 抄家
逼著鄭超仕下台一鞠躬之後,曲炳君仍覺得沒能出一口氣,就這麼放過了這位圖謀掌權國事的野心宰相,真是太便宜他了!
「這等不忠不義之人,怎配得告老還鄉!就該抄家流放方能贖一贖他的罪過!」
伴君如伴虎,謝文喆見他生氣,覺得這炸毛的老虎還是得順著毛摸,便笑道:「鄭相私德有瑕,幸而君上寬宏,方能叫鄭老有個善終。」這樣捧一捧,盼著曲炳君的腦子能被馬屁熏一熏,別再這樣沒事找事了。
曲炳君聽了這話,心中鬱悶稍退,也不禁覺得自己真是個賢明寬厚的君王,想了想這些年鄭超仕好歹為自己衝鋒陷陣,便就放他一條生路也罷!
只是前些時候這鄭超仕自己請纓處理流民,結果倒叫自己的私庫貼了銀子去,曲炳君想想還是心疼不已,總想著要將這損失的銀子從鄭超仕那裡再挖回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曲炳君想了片刻,吩咐謝文喆:「謝卿辦事一向得力,今日還要派你去幫幫鄭老才是。」他招手叫謝文喆附耳過來,小聲道:「你算算他這些年來該得的俸祿,再扣了他這些年的花銷,其餘一個字兒也別讓他帶走!」曲炳君直起身子道:「寡人平生最恨貪官!也要叫鄭卿走的清清白白才好!」
謝文喆真是服了這位曲王的小心眼,這樣算一算,跟抄家還有什麼區別?嗯,還是有區別的,鄭超仕的生活水平可是遠遠超過他的俸祿的,只怕這樣一算,鄭超仕全家淨身出戶之後還要倒欠朝廷的銀子吧……
謝文喆心中嘆氣,曲炳君這人,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鄭超仕好歹為他幹了十年髒活,如今倒得個這樣的下場……
按說鄭超仕已經叫他坑下了台,下場再怎麼慘也不關他的事。不過謝文喆還有一點私心,他既然還想要榨乾鄭相的最後一點政治價值,那麼就還要在眾臣面前給鄭超仕留一點臉面,萬不能叫大家都看出如今曲炳君對這位曾經的右相很是憎惡來。
謝文喆腦子快,一雙狐狸眼眼珠一轉,便計上心來。
「君上既是如此決斷,微臣這便擬旨了。」謝文喆態度十分恭敬:「這旨意一發,則鄭老這些年的積蓄便瞞不住了,也叫天下人都可知君上整治貪官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