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夕叫他這樣一問便是一愣,腦子差點沒轉過來:「什麼軍餉?你這沒頭沒尾的說什麼呢?」
謝文良義正言辭:「尚書大人可知,興王曾留下一言,一國之賦,十分為率,八分以上養兵,其中西路為國之劍盾,可占其六。」
鞏夕點頭:「這我倒是知道……」不過他還是搞不懂謝文良突然提這個幹什麼。
「大人既是知道,那為何今年的西路軍的軍餉支出在戶部毫無記錄?」
鞏夕皺眉:「停發軍餉自是有停發的道理,你區區一個金司郎中,莫要僭越!」
謝文良怒不可遏,大聲嚷道:「如此剋扣軍餉,豈非叫戍邊的將士們心寒!」
鞏夕無語,他的前任就是因為在朝中直言了這件事,結果被謝相直接懟到致仕的,如今這位小爺又來他這裡鬧……他原還質疑為何謝相要給親兄弟為難,如今算是明白了,要是他有這樣一個跟自己唱反調的弟弟,只怕自己也不會兄友弟恭吧。
一旦確定謝相也不會保著謝文良,鞏夕說話便沒了以往的客氣:「謝郎中莫要胡攪蠻纏了,你若是閒得慌,就將前年的賦稅再算過一次罷!」
謝文良驀地起身怒道:「你身在其位而不作為,戶部虧空不查,宮中用度占了賦稅半數有餘你也不理,反倒剋扣起前線保家衛國的戰士們的用度了!」
「大膽!」鞏夕拍案而起:「你這般無理取鬧,哪裡有個官員的樣子!如今戶部屢屢赤字,那軍費年年耗資甚巨,削減亦是情理之中事,倒叫你在此處與我大呼小叫!」
謝文良冷笑一聲:「削減?自元月起西路軍軍餉開支戶部帳上一文也無!扣將士們的血汗錢倒是乾淨利落,宮中開銷卻愈加龐大!可見這錢都花在何處了!」
鞏夕被罵的惱羞成怒,指著謝文良鼻子道:「你這話大逆不道!莫要以為你是謝相親弟弟便可如此放肆!若不是看著謝相的面子,你以為你今日能在此跟我指手畫腳?識相的便老實的去撥算盤,否則便不要再做這個金司郎中了!」
謝文良怒極反笑:「你這種人也配做官!可見是老天無眼官場黑暗!你也甭跟我提誰的面子!老子辭官不幹了!」說完一扯頭上官帽烏沙,甩手扔在了鞏夕面上,他自幼便舞刀弄槍,準頭也好力度也大,這一擊正中鞏夕鼻頭,只把鞏夕打得嘩嘩淌眼淚,他抓著謝文良的官帽,看著謝文良大步離開的背影,氣的破口罵道:「扶不上牆的爛泥!金司郎中你說辭就辭?你有本事以後別回來求我!」
謝文良回頭冷冷看他一眼,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頭也不回的走了。
鞏夕原地又站了一會,他此時倒十分慶幸自己將謝文良拉到偏僻處說話了,不然鬧這一場,他這尚書豈非是威風掃地?想到這裡他長出一口氣,擦擦眼淚整整衣衫,準備去見謝文喆,謝文良畢竟是謝相的弟弟,他辭了官,自己理應去謝相處知會一下,請一請罪。
鞏夕想的很好,謝文喆曾幾次暗示他,要他整治弟弟的意思很明白了,如今這位謝二爺自己辭了官,正合了謝相心意,他這次去見謝相,名義上是請罪,實際上該是去請功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