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這樣大的動作,繁陽中早就得了消息,只是在眾多官員眼中看來,這也不是件大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每日繁陽城中的勾心鬥角便已耗盡了他們的心力,哪裡還會想著千里之外的張家軍為什麼要蓋房子。
鞏夕將市旅司從西疆寄來的信件狠狠揉成一團,用力甩在地上,一旁侍奉的小妾綠梅嚇了一跳,急忙要給鞏夕抹胸順氣:「老爺這是怎麼了……」然而還未碰到鞏夕,卻被鞏夕伸手將她扒拉到一邊,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回頭便見鞏夕站起身來在書房來回踱步。
綠梅見自己老爺這樣焦躁,一時間也不敢說話,只靜靜的立在一旁扯手帕。鞏夕疾步在屋中走了幾圈,耐不住心中氣憤,也顧不得身邊人是不是聽的懂了,大聲抱怨道:「我市旅司還在呢!他倒是大模大樣的在豐樂建起了坊市來了!這哪裡還有半點將我戶部放在眼中的樣子!」
屋中只有一個樂坊出身的綠梅,此時是半句話也接不上的,只好沉默。鞏夕也不在意,又走了兩圈,接著說道:「張野如此大動干戈,要的可不僅是人力,沒有大筆的銀子也是不成的,如今的邊貿也未有大規模的交易,光憑著那幾個小門小戶的商家,便是抽乾了他們也建不起這樣大的工程,我就奇了怪了,這張野是打哪弄來的錢呢?難不成這銀子還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提起銀子來,小妾綠梅總算能接得上話了:「若說起錢來,個個衙門裡最有錢的就是戶部了,老爺您是戶部尚書,那自然是要比這什麼張野有錢的!」
鞏夕這種奉承話聽得多了,此時不耐煩道:「你懂什麼!這戶部有錢是公家的,老爺我不過就是個管帳的……」
綠梅嫵媚一笑,甩著帕子道:「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人道廚子不偷五穀不收,可見這隨手的便宜,不沾白不沾。您只伸一伸手,便是這數不盡的富貴!」
鞏夕冷笑一聲:「說的簡單,我一伸手,沒準就是塌天的大禍!萬一事情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那綠梅卻不肯甘休:「妾身問一問老爺,這事兒若不會敗落,那您這份子清正廉潔又有誰知道?您伸手取了這富貴,又有誰知道?人都道官官相護,可見這貪官是必要比那清官多的。您不是說與左相交好麼?此事若是能叫左相護您一句,您還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鞏夕顯然有些被說動了,然而神色還是有些遲疑:「君上對我恩重如山……」
「您動的是國庫,君上有他自己的私庫,您在公家拿點東西,又未動君上的內堂,怎麼會對不起君上呢?」綠梅將鞏夕拉回座位,動作輕柔的給他按摩頭上穴位,「況且您說的那什麼野,難保他那萬貫家財不也是這麼來的!怎麼就許他不許您了呢!」
一席話說的鞏夕心動不已,他沉思片刻,揮一揮手對綠梅道:「你的話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綠梅乖巧的福了一福,轉身走了出去,出了正院回頭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便兜兜轉轉朝著西南角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