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炳君聽聞此言卻並沒有高興一些,只把眉間皺成了個大疙瘩,抱怨道:「還要半年,這時間未免太長了些……」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來,將手中茶盞重重一放:「之前你不是說我朝與旅國通商能收關稅填補國庫嗎?怎的如今反倒比之前還要拮据了?」
謝文喆聽著他話語裡有怪罪的意思,心說今天賜的這個座位倒叫他起來跪下的來回折騰,還不如讓他一直跪著來的輕鬆些……
心中腹誹,動作卻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地往地上一跪:「君上明鑑,這關稅的確能使國庫增加收入,只是在那之前,這差事被交由那罪臣鞏夕一手督辦,誰知這人心懷不軌,在邊稅上的帳目亂做一團,真假帳目混在一處,叫人辨認不得,不僅如此,就連市旅司也叫他攪個亂七八糟。原說若是嚴刑拷問,或許還能弄清帳目真假,誰知他竟病死在獄中了。如今要整治邊稅的亂帳,只怕還要好些時候方得一些眉目,眼下這關稅怕是短時內不會有所起色了。」
曲炳君聽了這話便有些不高興,然而終究也挑不出什麼謝文喆的錯處來,許是心中煩亂,他只好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屋裡走了一圈。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停住了腳步,對謝文喆說道:「寡人記得,去年北地因遭水患,從而減免了賦稅?可有此事?」
謝文喆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麼,點頭道:「是有這事,北地百姓皆感恩君上……」
話未說完,就見曲炳君擺擺手道:「既是感恩,那如今水患已經過去,不如就將曾經的賦稅交齊吧?也可緩解些國庫的壓力……」
謝文喆簡直要給曲炳君鼓掌,給遭了災的難民們增稅,這堪稱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的典範了。
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謝文喆深知曲炳君的脾氣,他不是個能聽進去諫言的人,要讓他放棄增稅的念頭,就只能順著他說。
「君上所言甚是,北方儘是些沃野良田,如今也該教齊了賦稅才是。」
曲炳君聽的謝文喆沒有意見,心中鬆了一口氣,他自然也知道這稅收的十分牽強,但國師那邊急著要建見房,眼下總要從國庫里摳出銀子才行。他心中的算盤打的極好,此時他交給謝文喆去辦,這樣他也省的落下一個苛待百姓的名聲,若是有人對加稅之事有非議,他也可以推在謝文喆的頭上去。
曲炳君正為心中的謀劃得意,然而耳邊卻聽謝文喆繼續說道:如今正是春種時節,此時收稅只怕會誤了春耕,眼下的徵稅且還要緩一緩,待到秋收時,便可以用稅款補一補國庫了。」
曲炳君聽了這話,笑臉也沒了,面色不太好看。
他白高興了,說來說去就說竟也是要半年後才可以加稅……那他說了這麼久,豈不是白費了這番口舌?
如此一來,曲炳君有些惱羞成怒,也懶得跟謝文喆繞彎子,直接道:「寡人眼下便要用銀子,左相說一說有什麼辦法沒有?」
得了,這稱呼也改了,愛卿也不叫了。
謝文喆聽著他的口氣這般強硬,心裡嘆了一口氣。如今光是拖時間已經是沒用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依著曲炳君的脾氣,這籌錢的差事他是躲不掉的,反正都要幹活,與其來回推脫惹他生氣,不如就乾脆的應下,好歹還能再從曲炳君這裡騙來點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