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郎中姓於,也是個醫藥世家,在繁陽城中也是出了名的好郎中了。
他口碑很好,此時見了麗娘半身血跡,急忙將人叫了進去。
於郎中看道麗娘的肚子,不禁將眉頭皺的死緊,他摸著麗娘腕上的脈搏為難地說道:「如今看著樣子,令夫人似乎是腹部受了重擊,方才導致提前發動破了羊水,如今耽誤的久了,只拍大人孩子都不大好。」
郭四郎此時又是惶急又是恐懼,只是連聲哀求道:「大夫,我求您救救她,求您救救我們的孩子……」
於郎中點點頭:「好在如今孩子已經足月,若是要救孩子,倒是有些方法……」
郭四郎聽了這話喜出望外:「好,大夫您說,只要能救得我的妻兒,教我怎樣都行。」
於郎中卻搖了搖頭:「我有句實話要與你說,如今這個情形,要兩全其美只怕是不行了。」他誠懇的對郭四郎道:「若保孩子,則必損母體,要保大人,只怕這孩子就活不了了。眼下這種狀況已是危險,若不早做決定,只怕會一屍兩命施救不及,所以還要早下決斷才好。」
郭四郎當即呆若木雞,只覺胸口憋悶喘不上氣來。緩了一會,才對郎中懇求道:「大夫,求求你,難道真的不能兩全嗎?」
「眼下母體甚是虛弱,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罷了,若舍母保子,則還有幾分希望……」
郭四郎牙關咬的死緊,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
「大夫……」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有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眼眶流下,然而他卻毫無察覺,他只能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這個孩子我可以不要,求你救一救我的夫人……」
於郎中眼中浮現出一絲憐憫來:「我也不瞞著你,如今大人的情況,眼下便是全力施救,只怕也不會救得令夫人,倒不如保住孩子來得穩妥些。」
郭四郎面部漲得通紅,太陽穴突突的跳。
這是他和麗娘都萬分期待的一個孩子,他給這孩子起了無數的名字,希望他平安,希望他長壽,希望他聰明,希望他俊美;麗娘則將那最柔軟的錦緞一點點的裁了布片,給這個孩子做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
遭逢災難時,手無縛雞的麗娘拼死掙扎,直至最後關頭也沒有忘記要護著自己的身孕。他明白,若是麗娘如今仍醒著,只怕也要捨命保了這個孩子。
可是他不能失去麗娘。哪怕只有一絲的希望,他也要將麗娘從鬼門關拉回來!
縱使此時他心如刀割,牙都要咬出了血來,然而還是一字一句的跟於郎中說道:「我保大人,求大夫救我夫人一命。」
那郎中點一點頭,「既是如此,那我便去熬藥施針。拙荊頗通接生之法,眼下既是要保母體不損,則需大力趕壓腹部,直至將胎兒產出。只是若依此法,則胎兒十有八九是不保了,況且令夫人母體孱弱意識模糊,會不會撐得過去也未可知,你還要有這個準備才好。」
郭四郎此時只能木呆呆的點頭,他心中一團亂麻,只覺得手抖腳軟,一時竟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