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康和安轉身要走,陳遇遙笑道:「康總管留步。」又回過頭去對那小內侍道:「如今這錦鯉倒也值得一賞,只是我手邊沒有魚飼,還請這位小侍官替我取上一些,可好?」
那小內侍看看師父,見康和安隱隱的點了點頭,於是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小內侍一走,陳遇遙便伸手從康和安手中的袋子裡捏了些餌飼,隨手往池裡一甩,就見池中錦鯉飛快的聚集爭搶起來,有些甚至被頂出了水面。
見此情景,他哈哈大笑道:「這點迎頭小利也要爭搶,真是蠢物。」
康和安原以為他將小徒弟支開是有話要說,誰知這位國師竟真的餵起了魚。
他眼帘微垂,擋住了眸中的輕視,伸手將魚飼袋子遞出去,開口道:「我那小徒弟取來魚飼怕還要一會,不如國師先用這個,我便告辭了。」
陳遇遙接過那袋子,笑呵呵道:「康總管果然灑脫,有人朝思暮想的東西,康總管棄如敝屣,就仿佛這魚飼一樣,隨手便可讓與別人。」
康和安驚訝的抬頭,見那逍遙真人將手中拂塵一甩:「只是不知啊,若真有人向康總管要了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康總管還有沒有這份淡然。」
康和安勉強擠出個笑來:「國師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下倒是聽不明白。」
「總管這樣便好沒意思了。」陳遇遙抓了一把魚飼甩入池中,「這宮中的人都說,自從貧道做了國師之後,君上便開始疏遠康總管,也不常叫去伺候了,因此康總管見了貧道才總是沒個好臉色。」
他又朝康和安一笑:「然而我卻是知道,國師這般焦躁,只怕是因著謝相許久不曾入宮所致吧?」
「謝相公務繁忙,本也不是需要日日前來面聖的。況且宰相來與不來,都是君上的安排,與在下又有何干!」
陳遇遙一甩拂塵,笑道:「康總管這話倒叫貧道愧疚,想必是貧道鎮日拉著君上修道,竟叫君上冷落肱股之臣了。」
康和安冷冷一笑,道:「不過就是些無稽流言,國師萬不可當真。我心知國師是有大神通的,常在君上面前伺候也是應當的。」
陳遇遙扭頭看著他,嬉笑道:「我到底有什麼本事,只怕康總管是最明白的人了。不過就是靠著一張嘴在君上面前討口飯吃罷了,也說不準哪一天就叫人揭穿了去。」
如此,竟是親口在康和安面前承認自己是個騙子了。
康和安十分意外,然而他為人謹慎,左右看看,見確實無人,方道:「如今這蟬鳴吵得很,國師的話我竟沒有聽清。」
陳遇遙聞言笑的爽朗,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康總管果然是個妙人!」
康和安眉頭一皺,閃身躲了開去,陳遇遙見狀卻笑的更開心了:「看樣子總管似乎頗為嫌棄我這個江湖騙子啊!」